第60章 、步步为营

乔意浓被林行知从火车上扶下来,朝郑林风走过去的时候,脸颊绯红,表情恍惚。

他似乎还陷在某种状态里没醒来。

周瑾衡看得一言难尽,张了张嘴,原本想提醒下乔意浓,让他注意形象,结果被执行副导催着上场。

别的配角演员都就位,只差他一个了。

周瑾衡赶紧往场内跑,边找机位,边感慨自己真的不了解林行知。现在滤镜一摘,才发现这人半点都不云淡风轻,和外表没一毛钱关系。

哦,还是有的。

周瑾衡冷漠的想,他对外人还真就是那副冷冰冰的死样子。

再看看被黑发青年揽着肩膀的乔意浓,不禁生出三分同情来。

都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我们大白菜一样散发着好祸祸气质的小乔,如何遭得住变态的袭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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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乔意浓也开始陷入成长必经的一个苦恼里。

其实从清凉山庄回来那晚起,他就隐隐觉得林行知有哪里不对,且总是被后者似是而非的暧昧举止,搅得心浮气动。

乔意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有时候他们两人间的一些互动,似乎超越了朋友的界限。

林行知在干什么?

难道真被他……呃,两天打渔三天晒网的‘追求’给打动了?

高岭之花原来这么好追的?

爱情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他觉得这个问题充满了哲思。先贤告诉我们,一切和人类有关的问题都很哲学。

此前,乔意浓对爱情的了解,源自于教科书。

书本告诉他这不过是一场费洛蒙和多巴胺的狂欢,生物的神经中枢贪恋刺激,就像它们贪恋性|爱一样,大抵都是欲望的走狗。

乔意浓觉得写这段话的作者,那股字里行间的冷淡,透露出种恨不得把自己前列腺切了的决绝来。

因为作者在最后愤愤不平地说,唯有绝对的理性,方能帮助人类走向高我意识的真知。

他总觉得有点不切实际,如果能像切前列腺一样,把欲望摒弃出去,那就不是人类了,而是另外一个物种。

但乔意浓的父母,又让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性——爱也可以是一种纯粹的美学欣赏。

乔维桢虽然帅不过三秒,但他发自内心的欣赏盛卉,爱玫瑰花的娇艳,也爱它笔直的茎秆和满身的倒刺。

当初他一见钟情的,就是万人之中闪闪发光的女强人。

所以,乔维桢可以在别人怪异的目光下,依旧我行我素地给予盛卉最大限度的支持,欣赏她站在人群顶端,挥斥方遒的姿态。

在旁人阴阳怪气说他胸无大志,不如一个女人时,依旧每天乐呵呵,该干嘛干嘛。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爱如果不能让人变得更好,那就不是爱。

而是一种以爱为名,满足自己的私欲。

乔意浓一直被盛卉说性格从爹,都有些和常人不一样的视角和逻辑,还容易发散性思维。

是以,他现在可以因着一个假设,就漫无目的地想老半天。好半晌,终于把注意力拉回到自己身上,乔意浓又觉得他和林行知之间,有只被关在盒子里的猫。

就薛定谔的那只。

打开盒子前,也不知道是林行知真的动心,还是他自作多情。

到郑林风跟前时,老大爷拍着他的肩膀,笑得意味声长:“可以啊,状态不错,我还以为你们要多拍几条。”

乔意浓看着摄像机里回放的片段,有些茫然。

镜头里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

刚刚被林行知几句撩拨后,还没等大脑从当机状态中恢复过来,就被喊上场拍摄了。几乎全程,他都是本能在行动。

这时,林行知回道:“刚刚和小乔找了下感觉。”

原来只是在帮他入戏。

乔意浓“啊”了声,思维豁然开朗。盒子里的猫跑出来了,还活蹦乱跳的。

他如释重负地说:“真是麻烦林哥了,我会好好记住刚才那种状态的。”

“不客气。”林行知说:“要是记不住了,我会再帮你回忆起来。”

一下子,那只猫又开始上蹿下跳。

乔意浓磕磕巴巴:“这算进入角色吧,感觉还挺奇妙的,和拍《潜龙》时不一样。”

“对。”林行知平淡的语气里,藏着一丝蓄谋已久的循循善诱:“人物不同,观感不同,我建议你保持。”

旁边偷听的郑林风叹为观止,暗暗在心里说小乔你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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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忙中有序的过,乔意浓虽然出身豪门,却没有多少娇生惯养出来的少爷气,很快就适应了剧组起早贪黑的艰苦生活。

看到有剧务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聊时下大热的手游攻略,他也会好奇地凑过去听,然后随着气氛,下载一个玩。

“啊,这个是乙女游戏啊?”

“对呀对呀,小乔你点这个人物,多点几次,每次都会和你说不同的话哦。”

“哇,好羞耻!”比他看得霸总小说台词还羞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哈哈,他是官配哦,其他都是野男人。”

“一百多个野男人,那公主也挺忙的……”

整个片场,就他们这片一直是嘻嘻哈哈的。

乔意浓没架子,跟谁都能无距离相处,埋在人堆里的时候,很难让人想起他坐拥数都数不清的家产。

然后每回,都是林行知过来,提溜着他去拍戏。

等两人走远了,剧务们就交头接耳说,好像猫爸爸咬着贪玩的小猫后颈,将自家崽子叼回去。

乔意浓每晚也会给季绥宁发消息,报备自己的行程。

最近季绥宁突然忙了起来,哪怕是偶尔有通告要赶,也是小李开车带他去。

他倒是旁敲侧击的问过,但季绥宁不肯说,乔意浓就猜他是怕自己担心。

思来想去,他最大的麻烦也就是上回惹出来的那个事,就打电话回去问盛女士。

盛卉的语气微妙,也不知道是经过电路传递的声音出了偏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最后,她只说了句:“我们乔乔也长大了。”

乔意浓:咦?

现在是流行当谜语人吗,怎么大家说话都爱藏一截。

盛卉道:“你放心,那间别墅是你那个不成器的陈家叔叔的产业,我已经和他爸,就你的陈爷爷打过招呼了。”

那就没事了。

乔意浓长出口气,有陈爷爷在,肯定不会容许叔叔再做出什么有损门风的事情来。

盛卉:“你如果放假了,就再去陈家看看奶奶,她说最近看你在电视剧里又摔又打的,心疼死了,一直想见你。”

乔意浓应了声,又问:“那是谁在找季哥麻烦啊?”

盛卉似笑非笑:“别人。”

乔意浓挂了电话,托着腮帮坐在沙发上,眺望窗外的夜景。

不是别墅的主人,那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