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机器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一瞬间，乔意浓有些被震慑住了。
他没想到林行知在他身上投射的，竟然是这么沉重的感情。
那只始终未能下定决心的手，此时终于回抱住了对方。乔意浓闭上眼睛，说：“谢谢，你愿意把这么珍贵的喜欢托付给我。”
很少有人会愿意做这样深层的情感链接，它沉重，是因为它深邃、唯一，且隽永。
在他的手搭上林行知后背的刹那，对方僵硬了瞬。紧接着，用更大的力气箍住他。
几欲窒息的甜蜜痛楚中，乔意浓忽然联想到，这种几乎想要两个人融为一体的感情，会让很多人想要逃跑。
但看如今对方孤注一掷的决心，他也清楚林行知在决定要付出什么时，就明白自己的毫无保留，如果所托非人后，会遭遇什么。
但他仍然选择飞蛾扑火。
“不，我也不过是个自私的人。”林行知道。
乔意浓的回应只用短短一秒，就能让喜悦充盈他的大脑，这种强烈到像要席卷一切的感情，对于林行知来说同样很陌生。
他沉溺其中，迷途难返。
林行知戒烟，也绝不会喝到烂醉如泥，没有任何不良习惯，这源于他对自身的掌控。
就像野生环境里的动物，时刻保持警惕，不会允许自己有露出破绽的时候，他也不允许自己失控。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此刻情绪上的沸腾，甚至想抛开一切，什么都不再去筹谋算计。
哪怕乔意浓此刻的拥抱只是出于同情，他也想一厢情愿一次。
此前，林行知始终认为他对自己的判断，是无比准确的。他的确是个可被定义为功利的人。
能让他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只是因为值得。
乔意浓具有这个价值。
但现在，他似乎有些违背了这样的想法。
自胸肺间油然而升起股，可被称为美好的感觉。他只是单纯在享受这种感觉。
“我喜欢你给予我的所有。”林行知语调深沉的，慢慢的说。
“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
乔意浓深吸口气，开始讲述自己重生前后的经历，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而你就是那个主角。
还有他最开始，抱着划水的心态去‘追求’林行知，将所有娓娓道来。
即便冷静沉稳如林行知，面对他所说的真相，神情都有了片刻的空白。
“综上所述，那个，我应该……”乔意浓从他的怀抱里出来，偏开视线，有些局促地挠挠脸颊。
“没你想得那么好。”
“所以，还请你在得知所有真相后，再好好考虑。”
乔意浓说完，原以为要经历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来等到林行知的回复。却不料几乎在下刻，对方就说道：“不用考虑了。”
本在忐忑不安中的乔意浓蓦地回头。
黑发青年已然恢复镇定，他以平和的语气说：“你本可以利用剧本，来抓取我的软肋，获取更多利益，但你没有。”
甚至还想弥补他。
林行知的指尖，沿着少年光洁饱满的额头，游曳而下。
“你本可以一直瞒着我，享受目前所拥有的一切果实，但你没有。”
手指停在腮边。
他捧起乔意浓的脸颊。
“我相信的，是在每个关口，依照自己的信念做出决定的你。”
“所以我爱的，也是这样的你。真相和你，并不冲突。”
温暖的情意一点点，从漂亮深邃的漆黑瞳孔里渗出。
好像他的掌心，将温度经由皮肤，传递进少年的心里。
机器人会梦见电子羊吗？
这道谜题现在得到了答案。
学会爱的ai，也可以做梦，也可以爱人，也可以试图用爱，去回应、感染曾经感染过他的人。
乔意浓突然道：“你们总说我善于讨人喜欢，但我觉得，你才是最会讨人喜欢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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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潜龙》按照一天两集的速度，已经全部播放完了。
今晚的大结局，看得一众人嗷嗷哭着上网写小论文、观后感，C站影视区up主争先恐后发动态，说要为《潜龙》做视频。
最后，蒙受冤屈的孔方洗清污名，且将真正的幕后黑手们绳之以法。
他重回警队，而曾经他的兄弟，受伤的受伤，殉职的殉职。站在大办公室里，他仅剩的战友们站起身，无声地望着他。
孔方有一瞬间，似乎又听到了昔日吵吵嚷嚷的声音，他们精神奕奕地喊：“孔队，孔队。”
然后主动走过来，和他勾肩搭背。
只是斑斓的光阴碎片褪去，那些人也化作金色的碎片，消散了。他眼前，是零落旧人们蓄着泪水的眼睛。
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响亮的：“报告！”
补充进组里的年轻刑警见他回身，精神饱满的向孔方敬礼：“孔队好，我是今天刚调过来的张少阳，您的故事我听说了，我对您十分钦佩。”
然后，这名小刑警就说了和自己当初进重案组时，一模一样的话：“日后赵少阳也会以孔队为榜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时过境迁，沧海桑田，孔方微微一顿，点了点年轻刑警的心口，回了当时他的队长，对他说的那句：
“不要搞个人崇拜，你的心里只要装着正义、装着人民就行了。”
视角一转，到乔意浓饰演的小少爷，去探父亲的监。
他看着一窗之隔的父亲，两鬓已然花白，他抿了抿唇，说：“老妈死后，我好像从没好好叫过你一句。”
中年男人骂：“臭小子，你倒也知道！”
“那我现在好好叫你，爸。”小少爷深吸口气，道：“你会怪我吗？”
他是精明世故的老头唯一的弱点，也正因为这样，才会被抓住把柄。
中年男人只是看着他。
昔日纨绔软弱的儿子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无法摧折的坚毅。
有什么从眼中，缓缓溢出。
他真的长大了。男人自语。
“今后自己在外面，好好……”他顿了顿，才能继续往下说：“照顾自己，已经没爹能给你靠了。”
小少爷声线不禁抖了下：“你在里边好好做人，争取减刑啊。”
中年男人一听，背过身，跟赶鸭子似的朝他甩甩手：“滚滚滚，你爹还用你来教育，真是看着就闹心。”
小少爷出来时，见孔方靠在走廊的过道上，便跨步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你怎么来了？”
“来问问你今后的打算。”孔方看着他发红的眼角，道。
小少爷哈哈一笑：“当然是读书啊，我也休学太久了，今晚回去收拾行李，明天就启程回学校。”
孔方：“不错不错，你还记得自己最该干什么，S市是吧，离着也不远，高铁两小时。”
“毕竟没个大学文凭，也不好找工作嘛，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