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苏锦烟被尉迟瑾的人带上了马车, 马车宽敞舒适,还焚着幽幽沉香,也不知他从哪里弄来的。

霜凌拘谨地跪坐在一旁, 面色担忧:“小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为何要说咱们隐瞒商税?”

“欲加之罪罢了。”苏锦烟阖眼靠在车壁上, 背后枕着个金丝绣花锦缎团枕,倒是缓解了她今日一上午的疲惫。

“那......”霜凌低声问:“世子爷真要将咱们抓走?”

“世子爷也太不近人情了,”霜凌自顾自地说道:“怎么不问青红皂白便要拿您审问?小姐您是何样的人难道他还不清楚么?亏他曾经还与小姐做过夫妻,如今却这般不讲情面, 这等子薄情寡义的男人,幸好小姐与他和离了,否则......”

“咳咳——”

马车外忽地响起一声咳嗽,听出来是耿青的声音, 霜凌赶紧闭嘴。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看去, 就见尉迟瑾黑着脸站在外头。

“......”

尉迟瑾冷声道:“下来。”

这话是对着霜凌说道, 霜凌缩着脖颈不敢违抗,提起裙摆就下了马车。

很快, 尉迟瑾从另一边跳了上去,钻进马车前吩咐耿青道:“将她押走, 饿她三日。”

“小姐?”闻言,霜凌苦着脸向苏锦烟求情。

“小丫鬟无心之语, ”苏锦烟抬眼:“你何苦与她计较?”

“不计较也可以, ”尉迟瑾施施然坐下来,不怀好意道:“你是她主子,你若是为她求个情,我也可以考虑考虑。”

“......”

忍了忍, 苏锦烟问道:“如何求情?”

“这个嘛,”尉迟瑾双腿交叠,大爷似地:“叫声‘夫君’来听。”

闻言,苏锦烟立即闭眼,懒得搭理他。

“啧...”尉迟瑾见她这模样,奚落道:“看来她说错了,你才是真正薄情寡义之人。”

苏锦烟淡淡道:“我身边离不得她。”

“行吧,谁让我这么好心呢。”尉迟瑾对着外边吩咐道:“听见了?暂且饶你。”

“是是是,奴婢知错了。”

马车缓缓启动,走得不急不缓,倒不像是押犯人去审问,而像出城郊游似的。

“你要带我去哪?”苏锦烟问。

“别院。”

“去别院做什么?”

“嘿,”尉迟瑾挑眉:“苏东家,你莫不是忘了你此时是戴罪之身?”

“钦差大人难道也行那套逼良认罪之事?事情还未查清楚,凭什么认定我有罪?”

尉迟瑾从怀中掏出一叠东西,在她面前扬了扬:“你以为这些证据都是假的?”

“有人想陷害你,自然是做了十成十的准备。”他说道:“就凭这些,你确实无法翻身。”

听得此,苏锦烟皱眉:“这事你早已知道?”

“全定城的官员都在我的监视之下,他们有何动作我又岂会不清楚?”

“既如此,”苏锦烟怀疑地问:“你为何不早些告知我?”

“......”尉迟瑾摸摸鼻子:“自然是因为你这桩案子的确牵扯了其他,我不好打草惊蛇。”

当然不是!

尉迟瑾早就知道有人在陷害苏锦烟,他下好了网罗等这一刻,只等苏锦烟被陷害,他便趁机将人扒拉进自己的地盘。一来定城即将腥风血雨,想要护她;二来,也的确有自己的私心,想要见她。

至于罪名如何洗清,自然只是他一句话的事,但此时却不能说出来。

很快,马车到了城外的一处别院。尉迟瑾先下马车,习惯性地伸手要去扶她,苏锦烟见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微微愣了下。

“不必,让丫鬟来就是。”

知道她固执,尉迟瑾也不勉强,收回手后吩咐下人们将她领进去,自己则走到不远处召集下属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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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烟被丫鬟们领进一处院落,院落装饰奢华,家具置办也十分齐全。再走进屋子,里头的摆设令苏锦烟脚步微顿。

“诶?”霜凌诧异:“小姐,这里怎的这般眼熟?”

屋子里家具摆放以及帘子被褥都跟在国公府时住的锦逸院十分相似,又怎么会不熟悉呢。

看来,这处别院是尉迟瑾早就准备好了的。

跟着进门的婢女也附和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别院是世子爷三日前让人紧锣密鼓布置的。世子爷说了,若是姑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只管与奴婢们说。”

苏锦烟恍了下神,环顾周遭两眼便收回视线。吩咐婢女道:“去打水进来,我要洗漱更衣。”

“是。”婢女也是提前准备好的,得了命令后立即出门去了。

“小姐,”霜凌问:“世子爷这是何意?”

苏锦烟坐在软塌上,接过她递来的茶呷了口,缓缓摇头。

不论他是何意,她只当看不见便是。

很快,尉迟瑾就回来了,他在门口吩咐人摆午饭,然后才进屋。

“你先出去,”他吩咐霜凌道。

霜凌有点怂他,二话不说低头就出门。

“定城不太平,”尉迟瑾正色道:“这些日子你就先住这里,若是有事吩咐下人去办就是。”

苏锦烟听出了点苗头,问道:“可是案子要了结了?”

“快了,”他说:“定州的官员沆瀣一气,这种事自然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定城肯定会乱。”

“需要多久?”苏锦烟问。

“暂时不知,也许十天,也许半个月。”他又嘱咐道:“这几日我可能鲜少回来,你若是有事寻我就去找十七。”

“十七是谁?”

“我的属下,派来保护你的。”

“所以...”苏锦烟想到什么,狐疑地问道:“今日在大赛现场,突然出现的人就是他?”

彼时那两个衙役欲过来扣住她,身后却忽地出现一人将那两人踢飞,速度之快仿佛一直都在观察她动静。

苏锦烟聪慧,如此行径,自然想到更深层的东西,随即她微沉了脸:“你派人跟踪我?”

闻言,尉迟瑾赶紧举手投降:“不是跟踪,是保护。”

“何时的事?”

尉迟瑾摸摸鼻子:“在宜县的时候。”

缄默片刻,苏锦烟道:“虽然你出于好意,但我仍旧不喜欢你自作主张的行为。在别院这几日我有事自会寻他,但是往后,”她定定道:“你务必要将你的人撤走。”

“好好好。”

只要她不发火,尉迟瑾自然一百个答应。

很快婢女们端了饭进来,苏锦烟早就饿了,这会儿也懒得计较与他同桌吃饭的事。

尉迟瑾喝了两口汤,欲言又止地看她。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你跟许储定是什么关系?”他直接问。

苏锦烟抬眼,淡淡道:“与你何干?”

尉迟瑾听了后,面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他冷得寒冬里的冰块,还冒着丝丝凉气,想忽视都难。片刻后,苏锦烟叹了口气道:“我与许大哥乃萍水相逢之交,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