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又是在万丈高空里的驭舟行驶, 四日后的晌午时分,从北江府吃完暖锅的七人施施然的赶路回到长生仙门。

玉衡峰空寂了数月后,再次复现之前的热闹状态。

王时太和裴酿雪清点着带回来的东西, 准备统一送到府库里, 等着来日再用。匡疾瞧了两眼, 暗戳戳的把里面的特色吃食放进自己的储物袋里,盘算着晚上给师尊露一手。

丁仞秋没找到什么需要帮忙的, 打量一圈后悄悄撤走,想去天同峰巡查一圈自己的茶铺子。

奶团儿在许久没回来的玉衡峰主殿里哒哒乱窜了半个时辰, 成功被大师兄拎去睡午觉。

“大师兄,幼幼可以不睡午觉吗?”白幼宜撒娇问道。

王时太亲了亲她的可爱包子脸, 笑着告诉她:“当然不可以。”

被人亲到痒痒肉,奶团儿嘿嘿着缩进被子里,抱住师尊新买来的软乎乎白兔,酣然入睡。

王时太在床边陪了她许久,确定奶团子是真的睡熟后才轻手轻脚的推门走出。几个呼吸后,木门传来很淡的吱呀声, 王时太表情平静的合门归来。

唯一不同的是, 他左手掌心多了点青黑色的细碎粉末。

王时太走过去,食指在掌心轻轻擦拭, 接着摸上奶团儿的肉嘟嘟包子脸。

不久后,王时太心满意足的离去。

*

落日沉入峰头时分,傅问终于从繁琐事情里脱开身,回了玉衡峰。

“师虎!”

刚睡醒的奶团儿穿着兜兜哒哒跑来, 亲昵的环住傅问膝盖上方, 用包子脸蹭了蹭。

傅问笑着抱起她, 刚想说什么, 声音却骤然停住——

这是被揍了?

傅问轻轻皱眉,指尖在奶团儿的乌青熊猫眼周围擦拭一下。

看着指尖上的乌青色,傅问:“……”

“我们去洗个脸好不好?”

只当她是又去偷裴酿雪的胭脂水粉,傅问没大在意,用神念喊来裴酿雪,让她帮着小师妹洗下包子脸。

裴酿雪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个王时太,他们俩视线一对,状似平常,未露丝毫破绽。

“时太留下。”傅问忽然淡淡开口。

王时太神色莫名,迟疑半晌,还是没有违背师尊的意思,他微不可察的看了眼裴酿雪,才来到师尊身前站定,不解询问:“师尊可是有事情要吩咐?”

傅问点头,解释道:“是卫听颂的事情,他既来我们玉衡峰拜师一年,自然要给他找个住所来休息,你找个偏殿出来,再从府库里添些东西,收拾的干净些,他也快从掌门那里回来了。”

卫听颂和沿路护送的徐师兄刚至长生仙门,就被萧离派人接了去,说是要尽长辈之谊,请他前去小聚。

其实就是他没见过天灵根,想开开眼界。要不是傅问在他身边看着,说千仞宗暂无公开卫听颂的意思,他怕是还要请几个长老一同研究研究天灵根与普通灵根的区别。

寻个偏殿的事倒是不难,玉衡峰的亲传弟子本就是诸峰里最少的,大把的偏殿都空着,只是里面百年没人住过,定要修缮后才能住人,现下仅剩一个时辰,怕是来不及。

况且,给卫听颂住的地方,总要找个与他平日住所差不多的,不能让他感受到两宗差距,免得日后对阵时,长生仙门落人一等。

王时太从储物袋最里面翻出记载着玉衡峰偏殿位置的牛皮纸,沉思许久后想到什么,开始和傅问娓娓道来。

“其实何必这样麻烦,他住小师妹的梧桐居不就好了,这样一来显示我们的郑重,二来也省去修缮的繁琐,岂不是一举两得。”

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王时太已经收起牛皮纸地图,只等着师尊点头就去安排。

傅问视线落在他身上,却没开口。

王时太试探问道:“……不可以吗?”

忽然,傅问表情温柔起来,还向他伸开双臂。

王时太思考了一会儿,隐约察觉到他的意思,提步走上前,同样伸开双臂,小心的和坐在主座的傅问抱了抱。

洗好脸后哒哒跑来的奶团儿:“诶?”

跟着进来的裴酿雪:“啊这——”

她迈进门槛的左腿悄悄退回去,飞快溜走。

靠在师尊怀里的王时太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周身有凉气在四涌,他抬眼瞧了下傅问表情,小心翼翼站起身子。

他再向后一看,萌哒哒的奶团子正杏眼亮晶晶的盯着他们瞧。

王时太:“……”

他平静的把手臂从傅问身上移走,再抱起奶团子,佯装镇定的关切问道:“眼睛好些了吗?以后要按时睡觉懂不懂,不然眼圈又会变黑。”

“鸡道了。”白幼宜若有所思的用小肉手摸摸眼睛,而后奶声奶气问道:“师兄刚刚怎么和师尊抱在一起了?”

王时太不着痕迹的岔开话题,“师兄想将你的梧桐居让给卫小师兄住些日子,可以吗?”

……

主殿重归平静,奶团子去殿前等卫听颂回玉衡峰,好和小师兄一同去梧桐居瞧瞧,主殿里只剩王时太和傅问二人。

天色暗了,里面的长明灯还未点燃,王时太辨不清傅问情绪,站在下面一时间没有开口。

仔细回想数遍自己刚刚与小师妹的说话内容,王时太轻吁一口气,觉得不小心与师尊相拥的事情也不是不能翻页。

毕竟他先是告诉小师妹不按时睡觉眼圈会黑,后又替师尊解决有关卫听颂住所的问题。

寂静的间隙,傅问捋清了王时太说的所有字句。

他先是在白幼宜眼睛上涂满黑色灰粉,再是未经自己同意,将白幼宜的偏殿给了卫听颂暂住。

傅问下意识打开青玉扇,凸起的骨节映在碧色扇骨上,愈发显的清淡似雪,他淡淡喊了一句:“王时太。”

王时太身子低下些许,示意自己正在听。

神识略微飘远,他估算着是不是师尊想要赏赐自己什么东西,比如一些心得功法,神识越飘越远,直到傅问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似乎很浅的笑了下,“流明峰说岑舒瑶那里出了些事,你近些日子去看看。”

王时太微微怔住,目露诧异。

让他去折磨岑舒瑶,还有这种好事?果然刚刚的举动让师尊心里舒坦了……

临至走到门槛,王时太步子顿了下,他回身看了眼灯火晦暗处的瘦削身影,才真的离去。

傅问在最里处打开扇骨,半晌,他低下眼睫,暗道也不知自己这徒弟能不能走出延续两世的道心淬炼,说来也是一桩极苦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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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峰五人回来的消息没有隐瞒的太久,第二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有人蹑手蹑脚的掠过重重封锁大阵,飞身来至主殿前小心蹲守。

他从袖中拿出一张黄色传声符,符箓轻展,欢快的抖着小身子从窗户缝隙中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