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这可确实是顶天的大事。

在场人脸色当即就变了, 其中一位长老手颤抖个不停,“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刚才进入古塔, 打开封印,原本放置炼魂壶的地方空空如也。”

百宗大会到场有大大小小上千余宗派, 此时炼魂壶失窃并不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道衍宗如今修真界第一仙宗的美名很大程度都是依托后山神器, 如果失窃的风声不慎传出去, 对宗门声誉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百宗之首的地位都会动摇。

宗主第一时间封索消息, 令知情弟子们三缄其口,然后安排潘觉长老悄悄打听炼魂壶的下落。

“正值百宗大会,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失窃,很大可能性是外门人作祟!”

“本门弟子的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 ”潘觉长老沉吟道:“也可能是故意挑选这个时机刻意引导我们怀疑外门人。”

“潘觉长老言之有理。”

“古塔里的印影石可在?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此人行事狡猾缜密, ”长老咬牙切齿, “一百三十八块印影石全都被破坏了。”

众人一阵静默,扼腕叹息。

宗主安排好诸多事项,打算亲眼去看一看,强撑着向寒临霄和云流玅告罪,领着人匆匆忙忙往后山奔去。

至于林秋白,他从始至终没把他放在眼里, 没有给他一个正眼。

更未想过, 这件事有可能是林秋白做的。

林秋白舔了舔指尖残留的糖渍, 闻言表情忧虑,却借手掌挡住上扬的嘴角。

当时他将炼魂壶取走后,同时用法器布置了一个幻象,伪装成神器还原封不动在原处, 就在鸿羽想要他背锅的时候,他假意顺从,实则解除了布置的幻象,本想着想方设法趁机脱身没想到却发生了后来一系列变故。

后山古塔的熠熠金光来自炼魂壶,幻象解除后漫天金光顿时萎靡黯淡,宗主第一时间察觉,带人往后山赶去。云流玅还要借用炼魂壶,当然也要跟上,寒临霄则是顺带。

这便是他们出现主峰的经过。

转眼殿内空了大半,林秋白也打算回到自己的院落里。

只不过这次不一样,身边杵了两尊大佬,路上回头率百分之二百。

等林秋白的身影消失不见,弟子间才轰然爆发出一阵议论。

“林师弟竟然这么美,看一眼我心都要酥了。”

“难怪两位老祖针锋相对也不愿意放手。”

“呔,那是争风吃醋。”

“这让我想到凡间有一句俗语‘三人行,都是我师’。”

其中一名弟子做捧心状,“林师弟刚才回眸看了我一眼,我现在得小心脏还在砰砰跳呢。”

这时,一阵低气压蔓延过来,正嘀嘀咕咕起劲儿的弟子们抬起头,对上修兆珹那张冷怒的脸,顿时噤声打了个哆嗦。

他们低头认错,“修师兄我们知错了,再也不敢背后议论。”

谁知却听修兆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沉声道:“刚才林师弟瞧的是我。”

众弟子:“……”

青庭峰山脉苍阔辽远。

方丈檐间,云岚叠幛,松泥间栽满碧竹宛如雨后霜青色。

离禁地不远处,一间简陋的小院孤影耸立,前院种满琳琅满目花花绿绿的菜,后院挖了个水池,中间厢房朴素且简约。

寒临霄转身,定定望着林秋白:“你就住在这里?”

此间禁地已居住十余年,原来他想找的人就近在咫尺,上回对琴他就应该发现的,他在他眼皮下吃了这么多苦遭受如此多冷眼……

云流玅端坐在轮椅上,眉心朱砂殷红如血,他手摘下腰间玉环,随手一挥——

能被药祖时刻佩在腰间的玉环,定是千载难逢的宝物,这通体碧翠,琉灵剔透的玉环落地便化作一座宫殿,灵气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朝宫殿疯涌而来,让人醍醐灌顶通身舒畅。

悄无声息躲在远处旁观的弟子们,忍不住屏息吐纳。

如此浓郁的灵气,普通人就这么吸一口,便能延年益寿上十载。

富丽堂皇奢侈宽阔的宫殿,生生将还能过得去的小院落衬托成了茅房。

云流玅牵起林秋白的手,眉眼带笑,“这是我亲手为你盖的。”

寒临霄深深看他一眼,并未出声阻拦,三人走进殿内,厚重的殿门自动闭合,也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几名青庭峰弟子战战兢兢壮着胆子走过来。

与寻常府邸门前镇宅的麒麟兽不同,阶下守殿的竟是两头体型硕大禇赤岩雕刻而就的九头婴。

九头婴又名鬼车,是颈生九头的神鸟,鸣如犬呲,堕落后便久居阴曹地府,被它啄一口金罗大仙也救不回来。

当他们走到殿门前,那九头婴眼珠子动了动,骤然活了过来,喉咙里发出犬呲粗吼,吓得几名青庭峰弟子魄散魂飞,回过神后跌跌撞撞逃远了。

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外部杂音,林秋白在云流玅的引导下参观殿内景观。

这是一座由金缕玉堆砌而成的宫殿,堂殿有八十八根妖骨支柱,柱体镂雕着许多古朴庄严的纹路,图案一直蔓延到穹顶,地面则绘刻着巨大的聚灵阵。

聚灵阵中央摆放着稷庙,里面供奉着一个牌位,两旁矗立着兽形龛笼,一缕青烟袅袅从兽口吐出,伴随着浓香馥郁的气息。

林秋白深嗅了一口,喃喃道:“好香。”

寒临霄:“这是黄泉息。”

云流玅含笑颔首,夸赞道:“寒兄好眼力。”

寒临霄语气很淡:“比不上你用心良苦。”

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目光如电交错时似乎能看到激烈又冷凝的火花。

林秋白惊讶地微张了张唇。

黄泉息是亡者死后最后一口气,如此大面积的聚灵阵,又引来黄泉息,这般大手笔为的无非是寻人魂魄。

林秋白的视线落在牌位上,定格不动了。

——谨在此悼念爱徒白秋。

白秋。

寒临霄手腕一抖,袖口一块牌碑滑入手心,上面刻的字因为地久天长的摩挲而变得模糊不清,却依稀能看出一行字“谨在此缅怀吾徒白秋”。

云流玅眉砂如血。

寒临霄面色含霜。

虽然早有预料,他们现在才终于直面他们念念不忘的爱徒原来是一个人这样一个事实。

撞徒了?

怎么办?

如果不是气氛不允许,他们还想再打一场。

林秋白第一反应则是疑惑,他现在才意识到两人的爱徒是重名的。

与此同时,他终于想到一个可能性——

因为系统的原因,他过去总会将那些任务世界认作是不同的快穿世界,但如果……其实他一直以来都在同一个世界呢?

反正他做任务总是习惯围绕着目标人物打转,不可能乱跑。因为如果是化名的话,白秋这个名字正好和他颠倒也太过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