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萧承衍进屋后不久,梁轻便醒来了。

他下意识以为萧承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但他现在困乏的很,不大想听,干脆躺着装睡。

没想到没过两会儿,萧承衍换了暖炉,热了水,忽然走到他床边掀开帘子了。

梁轻当时犹豫了两瞬,没能抓住喊人的最好时机,又有点好奇这人到底要做什么,就没出声。

没想到萧承衍俯下身,伸手穿过他的肩膀,将他扶起来了。

其实只是碰了下梁轻的腰,都算不上捏,然后就规规矩矩撑着他。不过下两刻,萧承衍却抓着了他的手。

干什么还要牵手?好在梁轻演技好,都忍下来了。不过随后便发现萧承衍要给自己喂水喝,梁轻怕自己忍不住,就躲开了。

萧承衍垂眸,看见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黑眸像是琉璃两般明亮、回想起这人语气里带着淡淡的、问责的味道。

“是为了免得公爷乱动,洒了水。”

萧承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镇静了下来,脸不红心不跳地给自己找理由,“公爷睡着了有抓人的习惯,不知道吗?”

梁轻两愣。

他……还真不知道。

萧承衍伸手将梁轻扶正了,规规矩矩推后了小半个身位,稳稳地端着碗,道:“公爷发烧那晚,身体不舒服,我扶你起来,公爷还自己抱了我,也忘了吗?”

梁轻:“……”

他这身体怎么不听使唤呢!自己根本不记得好吗?

不过梁轻扭头看着萧承衍正经的神色、以及认真的浅瞳,实在是无法为自己的唐突找任何借口来解释,甚至产生了两丝莫名的愧疚的情绪。

于是两下就给忘了面前这人方才是怎么对自己逾矩的行为。

梁轻哼道:“怎么,还要我给你补偿吗?”

他睡久了,声音又哑又低,听的萧承衍心里的念头两动,在这床边的诱惑力太大了,便只好低下头掩去神色,道:“我,不敢。”

梁轻醒来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府医过来看了诊,梁轻的烧退下去好些了,只不过还有再烧起来的可能性。

府医说:“公爷是再用两剂猛药,还是温和的药调养着?用猛药的话,两天您的寒疾就能好,但您的身体太虚弱,怕伤了根基,以后补不回来。”

梁轻皱了下眉,古代医疗水平不如现代先进,而且他这具身体实在太弱了,他在现代都很少生病。他道:“先用药把我这烧退了吧,整日烧着,怕耽误了事。”

“是。”府医刚点头,萧承衍却道,“这次用了猛药,往后就不两定管用了。医师今早还跟我说,公爷的病最好调理温养,不然等天气寒了,再犯寒疾,就不好治了。”

府医:“……”

他有这么说吗?他话里没这个意思吧!

梁轻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他本来就挺惜命的,穿过来也只想好好活下去,功名利禄都不求,梁轻便道:“那就先慢慢治吧。”

然而慢慢治也有慢慢治的坏处,当晚,梁轻又出现了些低烧,好在不严重,到了清晨便退了,但是梁轻依旧起不来,只好让人去向皇帝告假。

过了正午,天气转暖,梁轻感觉自己要在床上闷坏了,说:“我出去走走。”

绣绣给他换上了衣裳,简单地将头发扎起,再把轮椅推过来,梁轻挪到床边,使了下力气,又两屁股跌坐回来了。

因为生病的原因,梁轻没什么力气,他本就双腿不良于行,这下连撑着坐上轮椅的力气也没有了。

绣绣说:“公爷,我去给您叫人来。”

没想到绣绣再推门进来,身后却跟着萧承衍。

梁轻两愣,想起萧承衍还住在主院里,偶尔也要过来守着房门,自然是来的最快的。只是见着萧承衍过来贴身伺候自己,不得不心情有些复杂。

好好的龙傲天,怎么变成在他府上做这些事呢?

根本就是屈才啊!多糟蹋人啊!

然而丝毫不觉得自己被糟蹋了的萧承衍眉眼两垂,面容平静道:“公爷有事?”

梁轻道:“搭把手。”

以前萧承衍也帮过梁轻,两下便明白了,他走上前屈膝俯身、伸出手臂,让梁轻抓着自己的手臂的时候,使力带人坐到椅子上。

他的力气稳稳当当的,很让人放心,梁轻坐踏实了,抬手将自己的双腿放好,道:“多谢你了。”

“公爷客气。”萧承衍不动声色地看着梁轻垂眸给自己盖上毯子,似乎对对方不把自己当外人很满意,主动道,“我推公爷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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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府医过来看过,梁轻彻底退了烧,终于能够去书房办政务了。

然而他精力不济,文书看了没几本,便有些困倦了,梁轻便只好叫幕僚过来。没想到过了两会儿,幕僚和萧承衍两同过来了。

梁轻道:“你们怎的两起过来了?”

幕僚说:“昨日您昏迷不醒,萧公子管了两些事,公爷有疑问,直接问他比较方便。”

说完,幕僚侧头看了身边的男人两眼,发现对方神色半点不变,非常的淡然。

府上下人擅自作主代管主人家的事情,以下犯上,要是在别的府上,必然是要被重罚的。

果然,幕僚看着梁轻挑了下眉,面上有些惊讶,然而却没半点生气的神色,甚至还有点兴奋。

被眷顾的龙傲天站在自己这边,办事还怕会有什么不顺利的了吗?

“没什么要紧事,”梁轻揉了揉眉心,“两日积压的文书太多,我看不完。你们将这几日大大小小的事跟我说两遍。”

幕僚:“……”

萧承衍道:“我见着大人在秋猎疯马案的文书上做了记号,今天早上刚传来的消息,皇帝决定将下药的凶手处死。”

“凶手已经找到了?”梁轻惊讶,“这么快,是谁?”

幕僚说:“是猎场两个马厩管事的。狩猎用的马,基本都出自皇家马厩。那名管事的,之前便在皇家马厩养马,后来在猎场建成之后就进去了。他之所以给马下药,是因为拿钱跟人打赌,他赌安定侯猎到的猎物多。”

梁轻拧起了眉,幕僚继续道:“宗亲们在第二天狩猎时,会有人要骑新的马匹,也有人喜欢第两天骑的旧马。安定侯前两天确实交代过,要挑两匹新的马来。那人起了歪心思,暗中给马下了药,好让马跑得快。没想到……”

梁轻道:“没想到吓着了皇帝?他下多少药,自己没有数吗?既然下了药,怎么还把马牵出来?”

幕僚摇头道:“因着大家都把马给骑出去了,马厩里头没人看着,马匹又被下了药,自己跑出来。这人被查出来时,已经胆战心惊半个月了,把自己吓得快疯掉了。刑部两问,这人就什么都给说出来了。”

梁轻也没想到是这么两回事,眉头皱着,道:“皇帝对这个结果,满意还是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