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梁轻偏过头,不说话了。

月亮藏在树梢里,身上的热度褪去,梁轻精力耗尽,闭上眼,窝在萧承衍肩膀里就睡着了。

第二日,萧承衍因为早起上朝的习惯,先醒了过来。梁轻还睡着,呼吸很轻。

萧承衍垂眸看了他片刻。

他发现梁轻嘴上说着要那么多人喜欢他,话本演起来那么熟练,但真的很纯情。虽然昨晚只是简单接触了一下,但梁轻的反应可以看出来。

不过,他很喜欢。

萧承衍低头亲了亲梁轻的额头,仿佛埋头睡觉的梁轻都是可爱的。

等梁轻醒了,萧承衍已经起来去晨练了。和前几次的感觉不同,梁轻觉得有些不舒服,坐着难受,就翻身在床上趴了会儿才起来。

没一会儿,陶管家过来伺候他起身。梁轻掀开被子,低头看见自己胸口到手臂的吻痕,手指一僵,盖上被子说:“你下去吧,我自己穿衣服。”

陶管家有些疑惑,不过还是应了一声下去了。

梁轻磨蹭了一会儿,还是萧承衍过来帮他换了衣服,中途意图亲热一会儿、结果被梁轻恼怒地垂了下肩膀,只好带着人出去用早膳。

萧承衍在梁轻的轮椅上多加了一个柔软的垫子。

今日梁轻食欲不是很好,吃的慢。萧承衍给他剥了个鸡蛋,就被大理寺给叫走了。

梁轻低头喝米粥,想了又想,觉得不对劲。

萧承衍一走,陆以来了。梁轻道:“这么早,是要给我探脉吗?”

陆以咳嗽了下,说:“我听说你没让陶管家今早伺候。”

梁轻:“……”

屋内暖和,梁轻没有穿高领的外衣,露出的颈侧有明显的一点吻痕,在白皙的皮肤上如雪中红梅。

陆以挑眉,语气体贴而温和:“不过你不用不好意思啊,我就顺道来看看情况,看看有什么要问的、或者要帮忙的。”

梁轻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会儿。不过他还真有想问的,他低头比了个手势。

陆以坐近,嗅到梁轻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听着梁轻说完,微愣了一下,说:“那公爷府上的医师没有说吗?暖玉材质达到一个品级,就会发热,也就不只是用来扩张了。”

“如果公爷没记错的话。”陆以有些感慨,“可能里头的东西被换了。”

梁轻顿时猜出了是谁换的。

萧承衍早知道要跟他亲密接触,要做点什么,于是就去换了个。

这城府太深了。

他神色没怎么变化,只道:“我知道了,没事,你自己去忙吧。”

等送走了陆以,梁轻又叫来了陶管家,吩咐了两句。

陶管家纠结:“您确定?这不太好吧?”

梁轻:“去办。”

陶管家又只好去了。

萧承衍连续两日都在外边忙,他并不知道自己白日不在府上的时候,梁轻让陶管家把鹦鹉花花的笼子挂出去,在陵王府大门处,叫了整整两日的……抛妻弃子。

-

果然,按照梁轻的计划,皇帝与太后的嫌隙加深。太后逐渐不满皇帝的猜忌和独断专行,皇帝愈发相信太后有独揽大权的迹象。

为了让已经死了的安定侯存在感更高一点,梁轻特意用了些手段,将安定侯出战时用的佩剑剑鞘送进了宫里。

恰好太后那里有安定侯在她生辰时送她的剑穗,看到两样破损残缺的东西,想起自己与情郎就此永远分离,太后猛地心中一痛。

梁轻便是想利用太后对安定侯那点仅剩的情谊、也或许是失去才知道珍贵,从而将对方的野心激发出来。

皇帝病好后上朝,太后来了垂帘听政。这还不算,太后想调动六部官员,甚至想要插手内阁。

最后,太后还派人私下联络了皇室宗亲。

这一步让皇帝瞬间警觉了起来,他每时每刻都在担心自己的血脉问题。太后勾结皇室宗亲做什么?难道他真的不是先帝的孩子吗?!所以要反了他吗?

皇帝无法遏制地想着,他甚至对身边的老太监发脾气:“安定侯就是该死!这些愚钝的臣子还在怪朕,朕迟早要将他们都杀掉!”

“我才是先帝嫡子,跟安定侯没有任何关系!”

“太后……”皇帝摔了桌上的笔墨,神色疯狂,“真是我的好母亲……”

要不是因为血脉,皇帝觉得自己会弄死对方。

太监吓得发抖,片刻才道:“陛下……您要不要去问问陈老首辅?”

他这句话让皇帝想起陈儒告诉他的那句制衡之道。皇帝惊疑不定,便让人密召了陈儒入宫。

谁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总之第二日早朝上的皇帝、不顾太后和大臣的反对,决议重审豫王案。

首辅徐世沉默,陵王沉默。

而在赋税案后被提拔上来的户部、兵部尚书作为纯臣,最先跪下谢恩,表示皇帝说的对。

紧跟着,陆陆续续有官员跟着跪了下来,直至只剩萧承衍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大殿里。

等到退朝,徐世和众阁老走在最后出来,他望着满目的汉白玉阶,和南越蔚蓝色天空,神色充满感慨。

他当初将自己被流放的儿子的性命托付给萧承衍,就觉得对方不简单。

但没想到,对方上位的速度如此恐怖、手腕雷厉风行、心机之深,对方的目的必然不只是一个简单的翻案。

徐世叹了口气,对身侧众位大臣说:“南越朝局,怕是又要变天了。”

-

幽静的院子里,某只毛色油光发亮的鹦鹉见到有人进来,在笼子里蹦哒了两下,怂的没敢张嘴。

梁轻最近不看话本了,他迷上了各种胭脂水粉,是陆以带的。

在现代的时候作为一个演员,梁轻也是要化妆的。不过古代的胭脂水粉他用不来,只是好奇拿来研究。

这件事萧承衍知道,不过没说什么,梁轻喜欢什么就给什么好了。

这日他回来,看见梁轻伏在案桌上,正拿着陵王府采购来的上品好脂粉,在纸上涂抹作画。

梁轻见到他来了,便拿起湿毛巾擦手。

萧承衍沉默着看了会儿,纸上点点红痕,配黑灰色背景,他迟疑道:“雨天里的大红花?”

“……”

梁轻:“……是廊檐下盛放的梅花。”

萧承衍抿了下唇,梁轻决定跳过这个他有些败家的话题,道:“你今天回来的挺早了。翻案怎么样,顺利吗?”

“应该顺利。”萧承衍因为要避嫌,没有直接参与。

但他知道,从太后与皇帝离心,再到陈儒入皇宫、其中离不开梁轻的计谋。对方把皇帝的心理预料的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梁轻的一片玲珑心思,让萧承衍敬佩不已,也更是心动不已。

他俯身抱住梁轻,将头埋进颈窝,道:“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前一世他都没有让豫王府重新光明正大地回来,也没能归还他父亲和母亲在史册上的清名。因为豫王案是他掌权后、真相才得以公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