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南宫桀坐在石床上,静静看着前不久走出去又进来了的一群人,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刑罚堂长老莫殇紧皱着眉头,显然也对掌门的命令不理解,但他还是打开了牢门:“进去吧。”他稍顿片刻又说道:“等会我去见掌门看能不能周旋一下。”

洛笙抓着师兄的衣袖,急急道:“师兄,你等着,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闻寒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阴沉沉的注视着牢内,他的身边,芝芝泪眼汪汪的望着好人哥哥,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谢沉渊开口了,声音有点嘶哑,他招手,让洛笙上前:“我的须弥戒子内还有四个礼物,你让师尊帮忙打开,那是你们的。”

洛笙清丽的脸上颇为狼狈,额头还有血迹,她听见师兄的话,连连点头:“我会的,师兄,你不要放弃,我等会就去求师尊,师尊不…”

“上邪剑。”谢沉渊仿佛没有听见洛笙的话,继续说道:“物归原主。”

洛笙一愣,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闻寒猛地抬头看着师兄。

“我受之有愧。”

“师兄…”洛笙眼泪瞬间就出来了,她捂着脸崩溃大哭,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不要我们…了吗?”

谢沉渊望着师妹,最后摸了摸她的头,最后说了一句:“回去吧。”

沈纵站在一旁,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蓦地抓住了谢沉渊的手:“我带你离开。”

沈纵紧紧盯着谢沉渊,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又重复了一句:“我们离开这里。”

什么狗屁大道门,他们不来了。

沈纵眼里凶气直冒,那个老不死的掌门居然还想把谢沉渊永生永世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牢房,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沉渊,我们走!”沈纵拉着谢沉渊的手,可是谢沉渊却纹丝不动,心里又慌又急。

“小家伙,他不走,你没办法的。”南宫桀看了半天,悠悠开口:“你以为困住他的是这间牢房吗?”

“不。”南宫桀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一脸的神秘莫测:“困住他的是他的心。”

“他的心被大道门锁在这里,你推他的人干什么?”南宫桀托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向谢沉渊:“沉渊小辈,你的赌,输了。”

“可不能赖账啊。”

沈纵被南宫桀的一番话点破,气恼的踢了一下地上的羽毛。

谢沉渊坐回石床上,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只在眼睑处留下了阴影,苍白的肤色,浅色的唇,整个人似清雪做的一般。

沈纵没过多久回到了他的身边,静静陪着他。

等到不得已快下线的时候,沈纵看着沉默的谢沉渊,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忽然捧住了谢沉渊的脸,头凑了过去……蹭了蹭。

“你还有我。”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谢沉渊感受到耳侧温热的呼吸,手顿了顿,还是轻轻拍了拍沈纵的背:“我知道。”

等到沈纵下线之后,谢沉渊从袖口中拿出那枚果子:“愿赌服输,此果赠予前辈。”

南宫桀却并不接过:“我不吃,你把这果子送给我的道侣吧。”

“凭你的实力应该可以做到的吧,毕竟你的身上没有勾骨八鲮刺,推开牢门轻而易举。”

“他……怎么样了?”

南宫桀忽然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

谢沉渊沉默片刻,答道:“时日无多。”

南宫桀一向玩世不恭的神情慢慢消失,声音喃喃:“我早就猜到了。”

“你把果子送给他,我不会亏待你的。”南宫桀道:“他现在被勾骨八鲮刺勾着,根本伤害不了你。”

“其实他很善良,你信不信他手里一条人命也没有。”南宫桀笑了起来:“你应该可以感觉到的吧…”

谢沉渊看向他:“我想知道我的秘密。”

“你这小子,胃口真大。”南宫桀:“你先去看看我的道侣,然后我把那首词背给你听听。”

谢沉渊思考了一会,起身,魔焰很快融化了牢锁,他推开门,悄无声息的来到了那个羽妖的房间,用同样的方法进入牢内。

这个神秘的羽妖气质干净,他跪在石床上,背脊弯曲,墨发似水一般,几乎遮住了他的身体。

谢沉渊靠近他,一步,两步,三步…

最终在羽妖面前站定。

忽然,这个羽妖头动了一下,而后慢慢抬起了头,一张俊丽的脸出现在谢沉渊的面前,可惜脸上死气沉沉,犹如暮年,死亡已经接近了他。

他似乎睡了很久,怔怔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是南宫前辈让我过来的,他让我把这个给你。”谢沉渊将果子放在一旁然后退了出去。

羽妖慢慢伸手把那颗果子拿起来一口一口吃着,动作僵硬生涩。

谢沉渊在一旁静默等他吃完。

“谢谢你。”羽妖吃了果子,有了一点力气,声音仍然十分虚弱:“他还好吗?”

“南宫前辈。”谢沉渊斟酌了一下回道:“身体尚可。”

“那就好。”羽妖慢慢闭上眼睛,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竟是又沉睡了过去。

竟虚弱至此吗?谢沉渊沉思,他来这自然是有依靠的,现在他的力量未被压制,哪怕出事他也可以应付,他先前不放心沈纵过来是因为他手无缚鸡之力,万一出事,他被勾骨八鲮刺牵制住,无法救援,现在看来,这妖是真的大限将至了。

回到自己的牢房,谢沉渊将羽妖的事情说给南宫桀。

过来许久,谢沉渊才听见南宫桀声音,带着某种不可言说的韵律,古老中充满了血腥。

“亘源之初,天地分降。”

“上清凤啼,婆娑树种。”

“秽血转生,妖魔共主。”

“混沌初生,天魔降世。”

南宫桀说完就不再理谢沉渊,独自睡去。

只余下谢沉渊一人。

他垂眸用指尖在石床上划出痕迹,仔细又认真的词调记录下来。

昏暗的灯光将他的身影倒映在石壁上,夜色侵寒,他却仿佛察觉不到一般,固执的看着那首诡异的词调,一遍又一遍。

到了最后,谢沉渊将目光放在最后的天魔两字上,眸光骤缩,一个惊天的猜想浮现在他的脑海,让他如坠冰窟,遍体生寒。

而原本的词调上覆盖了无数的凌乱划痕,杂乱无比,几乎认不出字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