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张竹毅大受打击的这一晚,解雩君总算睡得香了。

夏季赛总决赛近在眼前,二队辅助小猴儿被提溜上来和一队一起参加了两场训练赛,效果倒也还行,至少比预期好上不少,可非要仔细说的话,其实要归功于他和刘思哲之间的默契,照料习惯上勉强弥补了一些团战操作中的小瑕疵。

老大哥赵翟和教练老李在旁边看着,两个人都觉得能够再多试试,给二队这只小猴儿多点机会……

然而复盘的时候,解雩君说完各项总结就一言不发,从表情上看不出他心情到底如何,气氛呢,也说不上多好。张竹毅总是和暴君站在同一阵营,大哥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方希肚子都饿扁了,左看右看,只想去一楼问问阿姨什么时候能开饭。只有刘思哲满眼担心,生怕明天小猴儿又被赶回二队。

沉默简直要压垮人的时候,老李先跑了。

他说他要抽烟,瘾来了,之前已经忍了很久。他一走,气氛总算又好起来了。

“总归是咱们自己的人,要是能稳住,就这么和刘思哲一块儿磨练下去,没准过个两年也能像雩酱和张竹毅成为战队支柱呢?”赵翟这个人是相当乐观的,乐观到FZ沉在泥潭里捞都捞不起来的那一年里,依然顶着骂声和嘘声笑盈盈的参加每一场比赛,“何况,他脾气也算挺好的了。”

这一点可太重要了!

想要在FZ好好的工作生活,就得要有一颗大心脏,以及一副能够承受得住暴君、疯子、傻子、憨批的好脾气,不说软乎乎的好欺负,起码得想赵翟这样具有强大包容力的。

小猴儿是个乖孩子,至少现在还是。

光凭这一点,赵翟都愿意好好调教他、带着他。

既然老赵本人都觉得小猴儿有点接班的潜质,那奶新人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训练室多开了一台机子,小猴儿带着他那不怎么多的家当暂时就从二队搬来常驻了。然而在解雩君这里,可没什么新手保护期,当初刘思哲临危受命,照样没能得到队霸的优待。FZ在接下来的两天里约了六场训练赛,每场打完之后解雩君直接饭都不带吃的,开完复盘会直接带着本子走人。

小猴儿战战兢兢坐着,小龙虾都不敢剥一只。

刘思哲给他拿饮料拿串串,方希则埋头大吃,只有张竹毅装模作样的叹气,“你别被君哥吓到,他只是最近有点忙。咱们呢,蓬头垢面在这儿打训练赛、完事儿还要复盘,解雩君做的事只多不少,本来就欲求不满,忙起来了心情不好情有可原的。”

赵翟直接丢了罐冰可乐过去:“得了吧你!”

张竹毅嘻嘻哈哈,“我个人是很想和大家伙分享,但解雩君不发话,我也不敢多说!”赵翟隐隐有种预感,但介于其他几个实在是没这根筋,只有张竹毅和他面对面挤眉弄眼的,八卦都八卦不起来。

楼上,解雩君冲了个战斗澡,头发半湿着,就迫不及待拨通了嘉慈的视频,不出意外是没有人接的,算算时间,人这会儿八成在洗澡。解雩君也不急,慢条斯理吹了头发,将室内又稍微收拾了下,一边回老李的消息一边等。

过了一会儿,嘉慈来了回复。

他播过来的是语音,解雩君拒接之后又重新打过去视频。

两人一番推拉,反正镜头最后还是亮了——

“今天怎么这么晚?”

话音刚落,解雩君眉头一皱:“等等,你手上怎么又红了一块?”

介于嘉慈之前有被坏掉的吹风机烫得后颈发红的笨比操作,他现在对这笨蛋孩子毛毛躁躁的磕绊也不觉得多么意外了,只不过每次看到还是会心口一紧!

嘉慈头上还顶着一块吸水毛巾呢,水滴哒哒的往下坠,他人忙着剪指甲,垂着脑袋拿着指甲剪从左手开始修剪,镜头几乎全被细长白皙的手指占据,小指最上方的骨节上还有颗红红的小圆痣,仿佛是上辈子哪个多情人留下的标记……

解雩君甚至都以为自己看到他手背上的伤口只是错觉。

但嘉慈听了问话,只是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他,一脸不在意:“干嘛呀,你好凶!反正有事的话我会告诉你的!”

解雩君又笑了:“我关心你都不让?还是怕我说你?”他端着手机,索性靠着沙发躺下来慢慢看,“小慈的指甲盖儿长得真好,粉粉的,哎——”

其实指甲也没多长,但架不住嘉慈自己要修,于是一个专心剪,一个专心看,只是左手还没剪完,嘉慈就嫌解雩君吵,“你别说话,我都快剪到肉了!”

“我说我的,你剪你的啊。”

叫他闭嘴,解雩君才不干呢!

暧昧推拉要是不调戏人,那还剩什么乐趣?

嘉慈剪完了两只手,这才想起要擦头发,一抬手,解雩君这次总算清晰的看到了他手背上的伤口,下意识“嘶”了一声,顿时怒从心起:“手给我看看,不许躲!”

嘉慈瘪瘪嘴,不太自在,但还是下意识用指腹碰了碰伤口边缘,半遮不遮的,“就是开模的时候,里面抵着防倒灌的板子、嗯…… 没留神一下子弹出来,边缘刮到了一点……”也就是当时痛了一下,血看着流了一手,但很快就止住了,再过会儿,这道口子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了。

还想解释呢,解雩君眉头已经拧得死死的,“这叫一点?”

手背上嘉慈已经自己处理过,现在看起来伤口缩小了不少,起码不像下午在画室里那副整只手都血淋淋的样子,但生在瓷白的手背上依然显得狰狞。他自己都没觉得有多大事儿,然而解雩君的表情看起来是真的要冲出屏幕来骂人了——

“你……就不能小心点儿?”

可说完这话,他自己都后悔了,“我不是怪你,小慈。”

嘉慈瘪瘪嘴,“伤都伤了,你还说我……”

“我给你弄点药吧,你把地址发我。”

这就要走渠道搞些特效的东西了。

解雩君自己都不爱做这种行使特权的事儿,头一回破例却只是单纯不想看到嘉慈的手背上留下一道疤。

镜头里,这倒霉孩子已经挡着左手、索性全放到外面不出镜了,显然是不想多受自己的唠叨,解雩君想想又有点生气,一副苦心不被理解的郁闷:“你一个人在外面住,回家回得晚,家里这些大大小小的家电用具能不能安全使用坏没坏也不知道,在画室里折腾东西,回头就是一道这么大的血口子……”

嘉慈抬起上目线,可怜兮兮的看向他。

“……算了,我不说你了,你自己也得小心点啊!”解雩君脑袋疼,只见这臭孩子忙不迭的点头,但他依然觉得,怎么就这么不叫人放心呢?看他左手都快放到屏幕外面了,只有右手举着毛巾擦头发,解雩君只能一边气一边心疼,“都不滴水了,让它自己干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