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赤足

连祭看着虞思眠离去的背景,又继续低头看手中话本。

出了船舱,虞思眠看见巫医月蹲在甲板上,正逗躺在甲板上休息的炽灵,而炽灵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自顾自地舔着自己的毛。

炽灵高傲,只认连祭,对其他人都爱理不理,巫医月早已习惯。

这时她感受到了人类的气息,转身看到从船舱出来的虞思眠,一脸厌弃,口气淡漠:“卑贱的人类,滚到船尾去,离我远一点。”

虞思眠本来就难受,这时候船一晃,一下子扑到她身前,“哇”一下吐在她身上。

巫医月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衣服上的污秽。

虞思眠取出手帕擦了擦嘴,“不好意思,没忍住……”她嘴上道歉脸上却没有什么歉疚之意。

“你……”巫医月举起了手,恨不得一掌拍碎她漂亮脆弱的脑袋,但是想起连祭不能伤害她的命令,举起的手迟迟下不来。

而这时一直懒洋洋地躺着的炽灵站了起来,走到了虞思眠身后,对她弓着身躯龇着獠牙,发出威胁之声。

巫医月瞳孔一震。

炽灵?

它在在保护她!

她第一次见到炽灵帮连祭之外的人!

居然还是一个的人族!

虞思眠又捂着嘴,“你再不走,我又要吐了。”

巫医月苍白的脸气得铁青,一口银牙都要咬得咔咔作响,但是碍于连祭的命令不得伤她,炽灵又护着她,又怕她再吐再出来,气得化作一团黑烟消失。

巫医月一走,虞思眠放下了手,对着那黑烟叹一口气,哪里有那么多可以吐的?

她摸了摸炽灵的头,柔声道:“谢谢你啊。”

炽灵蹭了蹭她的掌心,她用双手揉了揉炽灵光滑却有些硬的毛。

看着望不到尽头的溧水河,船还在晃来晃去,她得分散一下注意力,缓解晕船的痛苦。

她想起昨天想到的那个新故事,于是她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了村中带来的桌子,椅子,还有笔墨纸砚。

【这片大陆由暴戾恣睢的魔王忌廉统治,瘟疫肆虐……】

*

舱内的连祭又翻了翻手中的话本,不耐烦地将它合上,转头问鬼牙,“怎么和我之前看的接不上?”

正在喝酒的鬼牙呛了出来,摸了摸嘴角的酒,“祭哥,上一本你烧了呀。”在神庙里,嗖一下就扔进去了。

连祭想不起这档子事,把手中话本扔给了鬼牙,双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巫医月进了船舱,大眼打趣道:“你怎么换衣服了?换给我看的吗?”

巫医月想着那一身的污秽,脸色铁青,“走开!”

此时连祭睁开眼站起来离开了位子,走向船头的甲板。

大眼:“祭哥,你去哪儿?”

连祭:“透气。”

巫医月看着连祭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

连祭看到甲板上的虞思眠,挑了挑眉,她居然把桌椅都塞到了乾坤袋里,她到底往乾坤袋塞了多少杂物?

但看到桌下,他怒火一下窜了上来。

炽灵四脚朝天的睡着。

她把一双脱了鞋的脚放在炽灵朝上的肚皮上。

她居然用炽灵来暖脚!

他压住了把她和炽灵一起踢进河里的冲动,怒喝一声:“炽灵!”

睡得跟条狗似的狼王炽灵感受到主人的怒意,立刻翻过身子从桌底钻了出来。

她一双赤着的脚就踩在了甲板上,甲板上冰凉凉的,然后把脚尖蜷起了一些,没有再着地。

虞思眠被突来的怒喝一惊,墨滴在了纸上,一抬头看着出来的是连祭,本能地将手中的笔握得紧了些。

他面色不善,带着薄怒。

想来是自己用炽灵捂脚丢了他的颜面。

她写东西时候特别专注,只觉得脚冷,把狼王当成家里养的金毛,把脚蹭在了他毛里,蹭着蹭着它就把肚子翻过来了,特别配合。

但连祭的脸色着实难看。

她试图解释:“甲板上有点冷。”

连祭:“再伸进去一次,砍了你的脚。”

她嗯了一声,避开连祭的目光。

她勾着脚趾去找桌下的鞋子,有一只却怎么都找不到,不知是不是被炽灵挤开了?

她站起来找鞋,可是连祭往面前一杵,她觉得做什么都不自在,就连周围的空气好像都稀薄了。

于是她停下笔,准备旧计重施,假装要吐的模样把他赶走。

连祭:“敢吐出来我就把你扔下去喂鱼。”

还真是连祭,说话全是威胁,不是砍脚就是喂鱼。

虞思眠:“你把我扔去喂鱼,谁带你去找天尸?”

连祭幽幽道:“你试试。”

虞思眠把捂在嘴上的手帕放了下来,“我忍忍。”

连祭横了她一眼。

一阵风吹过,她觉得自己光着的脚更加冷,于是在另一只脚上蹭了蹭。

连祭看着扫了一下她的脚,然后目光就不再移开。

看着那看起来柔软精致的双足,珍珠一般蜷起的脚趾,莫名觉得有些燥。

本是低头书写的虞思眠隐隐感到连祭的目光,她一抬头,看着连祭毫不避讳地看着自己的脚。

目光中充满侵略性。

她心突然一跳,但是赤着的脚却无处可藏。

他那么小肚鸡肠吗?

莫不是扣扣炽灵的肚皮他真准备砍掉自己的脚?

直到后来他按倒她,用带着倒刺的舌头一点点的舔舐用尖牙不断轻咬自己每一根脚趾,她才明白他当时为什么这么看自己。

但此时的虞思眠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只觉得自己这双脚保不住了,想把脚往裤管里藏。

连祭将自己身后那双粗糙的布鞋一脚踢到她脚边。

虞思眠先是一愣,然后急忙将那只白生生的赤脚伸进了鞋子。

“谢谢。”她说。

连祭没有回答。

这时的河风越吹越大,虞思眠披散的长发被吹得有些凌乱,她的头发实在太多太长,太碍事了。

她放下笔在乾坤带中翻出头绳,想把头发随便扎一下。

她一抬手,袖子就滑下,露出莹白的手腕,直到看见连祭向她走来。

每次连祭靠近都没有好事,她屏住了呼吸,连绕发绳的手都僵在了空中。

直到连祭走到了她身后,他冰凉的皮手套蹭过她的手背,他拈住了发绳的另一头。

虞思眠想着之前一根发绳被他扯走扔了,被风一吹追都追不回来。

发绳这东西本来就是用着用着就没有的消耗品,再被他扔两根,很快就真一根都没有了。

她紧紧攥住了发绳另一头。

连祭看着她捏住绳子的手,还真是又尖又细,他轻轻一折就会断掉。

“你觉得你拧得过我?”

虞思眠想了想,算了,一根发绳而已,这才把手松开。

她想不通他为什么和一根发带过不去,忍不住转身看他,只见他慢悠悠地将头绳放在唇下咬住,抓起自己身后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