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和徐露丝通完电话, 秦甦鬼祟地走出洗手间。她像个间谍,身体溜边,小心翼翼, 仿佛脚下有红外线报警器。

秦甦按下心跳,手本能搭在小腹, 心道,不知道以后肚子大了, 还能不能这么灵活。

客厅一楼灯火熄灭,室内仅余楼梯边的一束枝型吊灯发出微弱的指引光芒。

石墨睡了吧。她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他要是一直等在那里, 这才吓人吧。

秦甦往充气床那里一瞥, 石墨颀长横卧, 埋在一床薄被下, 安安静静。被子颜色也怪嗲的, 居然是粉色的。哼,一看就是野女人留的。

行至楼梯,她犹豫了一下, 心气一横, 扭身走到气垫床旁蹲下身来,没好气地刮了记他的鼻梁。

刚刚实在是惊险,吓得她差点窒息。秦甦完全没有料到, 在白皇后将军黑国王的定局时刻,会被对方反杀。

她挑开唇舌, 单刀直入。石墨像尊木头人,如他平时所表现的那样彬彬有礼,任她挑衅惹弄,直到天旋地转, 她被反压,才猛然回神,望进他精神抖擞的清明目光。

那一瞬间,鬼片的鬼突然冒头了一样,秦甦吓死了。原以为在奸尸,趁火打劫,谁料根本就是对方诈尸。

要不是徐露丝一通电话,她就被吃干抹净了吧。

她跑到二楼,将徐露丝说的两本书名搜索下单,才慢吞吞去洗了个澡。

石墨这里真像宾馆,居然备有一次性毛巾、一次性浴巾、一次性牙刷、一次性拖鞋,她迟疑地再度拿起之前享受的那把梳子,左看右看,照这个逻辑,这把梳子越看越像同款——一次性梳子......

她一边刷牙一边回味刚才的事。

徐露丝得知她有孕,问她不便上班的这段时间要不要接合同翻译,她手下有几个学生在做,比较机械枯燥,但比秦甦主动要求的文学文本要挣钱一些。秦甦大学接过这种工作,但定性差,没有及时维护关系,所以......思绪一岔,白纸黑字的画面混乱剪切到荤段——石墨的手温暖干燥,神不知鬼不觉就有力地滑进......

她刷牙的动作一顿,不对不对,在想工作呢!

秦甦赶紧摇头,对!她应该要担心,自己进单位之后就没有系统地翻译过,平时做个屁屁踢也就是随手顺捋剧情、亮点、立意、市场,抓取段落随心所欲,甚至会往自己想要展示的核心主题上引导翻译......唔......他的舌头也好有力,悦来那次他们接吻了吗,她不太记得了,有强主旨的目的行为,接吻似乎并不那么重要,只是辅料,但今天......

等等等等!......

秦甦赶紧吐掉口中溢出的薄荷沫沫,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想工作,对!她要做好充足的准备。电话里徐露丝没有提到徐路阳,这让秦甦无比佩服这份定力与城府,直到她说出“那就这样,不早了”,秦甦还吊着口气等她问孩子的事......哎呀,石墨到底喝醉没,他故意让她亲的?

啊......如果是这样,也太心机了吧,亏她一直把他当做好乖的优质温柔男......如果是这样,也太性感了吧......

秦甦把脸埋进毛巾,用力捂住口唇,求求自己赶紧不要想了,不然真要睡不着了,她宁可今晚做一晚翻译梦,富婆梦,都不想发花痴......可是......石墨接吻的时候,好帅啊,那个重量压在身上,真的太饱满充实了,救命......

她恨恨地醒了把脸。

所以!徐露丝为什么要打电话来,她应该被石墨吃干抹净的!

......

*

今夜月光角度刁钻,石墨躺在月光下,横一刀劈下来,恰好割面。

他摸了摸鼻子,等二楼没了动静,才掀开被子到厨房打开电脑开始回复消息。

为减小动静他没喝咖啡,酒精致使身体垂重、困乏袭来,一路扯眼皮抵抗,临近结束已是凌晨四点,还要等一封邮件,等到就睡。他打了个哈欠,手刚揉上山根,二楼便传来了起夜脚步声。

石墨飞快合上电脑,把自己融进黑夜。

秦甦没穿鞋,脚步声闷钝,实踏踏地踩过头顶。他坐在黑暗里,直到刺耳的抽水声划过,忍不住联想到秦甦慷慨激昂的那顿吐槽,抿住唇憋笑。

和美丽迷恋的秦甦比起来,遗憾美丽赏味期的秦甦更加真实。

傻姑娘,屎尿屁当然是不美好的,但和喜欢的人一起,就另当别论了。

点开微信,顾兰亭的界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等半天也没回来消息。她最近的精神状态和效率,非常耽误项目进程。石墨只能主动发了个问号过去,用以催促。

上次出差,顾兰亭和他一起,一路上她异常焦躁,不停看手机,看着看着还跺脚,应酬结束她嚎啕大哭,哭得额角有段儿青筋虬枝般爆起,甚为怖人。她表示青春时代的感情真的不可靠,没有破镜重圆之说,荷尔蒙的滤镜打碎,尽是犹豫和软弱。

人都这么哭到面前了,石墨怎么也该配合两句。

他给她买了解酒酸奶,礼貌问她,怎么了?

顾兰亭打开泪匣,哭诉自己和初恋开始了一段以结婚为前提展开的复合,结果不到三个月,铺天盖地的复合之说就在得意忘形之下覆灭。

见石墨不说话,她尴尬自嘲,“嘿,你知道我之前对你有意思吧......就......主要是你和柏树姗分开后,她说了你很多好话,我想,能被前任说好话,这个男人应该很好。比如,我现在就很想把那个妈宝男、软蛋男骂一顿。”

她为了他做三,结果他要做爹。狗男人。

石墨挑眉,颇为意外。柏树姗说自己好话?

那顾兰亭显然是误会了,柏树姗说他好话,更大可能是她不得不说这样尴尬接话。

因为秦甦,柏树姗对他完全没有好印象。

那天秦甦抱怨,她以前分手多算和平——开开玩笑,江湖再会,少有纠缠。这一直是她引以为傲的感情路数,不深情也不薄情,没想到碰上个徐路阳,晚节不保。这么尴尬的怀孕时间,肚量小点都会计较吧。说罢,秦甦推推他,照例八卦,问他和前任分手愉快吗?

愉快吗?很不愉快,完全可以用撕破脸来形容,所以石墨第一次沉默了,换来秦甦哼哼唧唧一通吐槽: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以后我的宝宝不能这样,得爽快点。

他也想啊,但他爽快告诉她了,她得要不爽了。

终于,凌晨四点十分,石墨手机亮起条微信消息,顾兰亭终于把工作文件发来了。

外头天也隐隐翻起了鱼肚白。

*

一米八的大床,一整夜没消停。

白色被褥床单被秦甦揉得一团凌乱,其程度可以称之为大战一百回合,但可惜的是单人作战。她从床头睡到床尾、再从床尾翻到半腰,横来斜去,唉声叹气。最后,四点起了个夜,才抱着个枕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