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孕14w

莫蔓菁作为一个成年女性,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被观众骂,被制作人坑,咽过职场咸猪手的苦水, 也熬过老公常年在外的寂寞深闺,加上儿子内敛不亲妈的性子, 几十年漫长孤独的岁月都熬过来了,受点媳妇气又何妨!

女人决定结婚生子时, 就要接受做媳妇、婆婆的双重立场。

莫蔓菁写剧本曾代入过自己,做好最坏准备——将来要跟一个不喜欢的女人面对面、做一家人。

所以这一个月里,她调整心态, 做好了接受柏树姗的妥协。

不管柏树姗如何虚伪、无趣, 到底是儿子选的, 就当生了个瞎子吧。男人在选女人这件事上, 品味是杯盖一掀即可望到底的清茶。

之前她心怀愧疚与同情, 用力对她们好,可柏树姗娘俩真是会哭,每年过年都要来家哭一通, 泪眼盈盈, 照理国家赔偿抚恤了不少钱,怎么还搞得这么惨,像是要露宿街头了。

最后什么负疚都被耗光了, 莫蔓菁恨不能拿出结婚证和出生证丢到这娘俩面前,老子、儿子都带走吧, 还她清净......

石峰提出这两人单身可以试试的歪主意时,莫蔓菁极力反对!

她怕石墨被石峰道德绑架,父债子偿。谁知道石墨本人接受这件事倒是很爽快。

她不喜柏树姗这死气沉沉的阴郁模样,也见过她作鬼一样拿不上台面的拉胯小动作, 只能问石墨,“你喜欢她什么?”怎么就没遗传到她的灵性审美呢?

石墨当时的答案让她记忆深刻,大概可以写进男性审美恶臭一环:她是校花。

校花?

笑话......

男人实在是太可笑了!

全家七个人,两个男人都中意柏树姗,另外四个老的举中立牌,表示小石头喜欢就好。莫蔓菁只能咬牙活血吞,打算做个冷脸恶婆婆。也许自己写的剧本人物终于还是要应验到自己的身上——家长里短勾心斗角,戴上假面才能阖家团圆。

幸好,生活比电视剧精彩。

反转突如其来,叫人措手不及。

一家人本来整整齐齐准备吃顿和睦饭,算是从简地确定一下关系,谁料这“如胶似漆”的两人忽然闹掰,说不联系就不联系。

从石墨大学开始,每年过年都要上门来的柏树姗从那天起就不再拜访,只有她妈还会来打声招呼。按照一般套路,就是小打小闹,早晚破镜重圆。加之后来石墨身边也没出现什么异性,所以,此番他说有了孩子不结婚,还不让她多问,她第一个想到的就只能是柏树姗了。

还有哪个女的,能招她这么大讨厌?让石墨都不敢在她面前提名字和结婚。闹得两家人那么尴尬,是不好意思结婚的。

直到秦甦说孕妈是她,莫蔓菁震惊得像中头彩,越看她越顺眼。

笑眯眯的清灵姑娘,鼻尖那颗痣动人得很,说话她也听得见,不像柏树姗,声音小得她需要随时吊起注意力。

莫蔓菁怀疑过柏树姗的嗓门是一线天,声音完全靠挤。生怕一个走神没听清,当是她在给媳妇做脸色呢。

她欣喜若狂,折回去拉着秦甦看了看肚子,贴心问几个月了,妈呀竟然是双胎,一边笑一边骂,生儿子就是生白眼狼,这都没告诉她。

待依依不舍坐到出租车上,莫蔓菁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秦甦是谁?缘何面善?

*

石墨回家,诺大个客厅乱摊着四五个行李箱,许久没见的助理姐姐剪了短发,他夸了句真靓,收获对方歪倒的笑容一枚。

“我们石墨真是长得太好了,下次有什么角色可以找他客串一下。”

莫蔓菁冷笑,“他还不够格。”

莫蔓菁女士换下那套贵妇行头,穿身居家服,盘腿席地坐,正在给合作方分礼品,一边写卡片一边骂他小没良心的,小半年没看到亲妈,一句漂亮也没夸。

石墨何止是半年没见着她,他半年都没回过家。遂诚恳:“漂亮依旧。”

“是旧了,不如新人。小时候还拉着我的手说我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转眼就骗我,跟漂亮女人跑了,”还骗了这么多年,她把手里的精装贺卡一扔,不甘心地叹气,“有喜欢的姑娘也不告诉我。”

石墨知道她认出了画中人,“我以前画着玩儿的。”

“你画着玩,然后非要挂在墙上?”

“画了就挂上去呗,反正空着也是空着。”

“那么漂亮的墨绿墙,你钉了钉子就毁了,就好像漂亮姑娘脸上长了几颗痦子,能好看?”

那房子原先是她的工作室,石墨回国就给他做居室,装修时他自己挑的法式风格,拿了微博上的样板图给她参考。

莫蔓菁还当他开窍,突然热爱起生活来,一拍即合,妙哉。娘俩合计一番,一切都很完美。

她还想,以后他成家肯定不住这里,她可以去偷闲,回味早期创业时光。

但!这小子在最后一刻叛变,毁了完美的装修艺术——他竟钉钉子,挂了几幅丑得没魂的简笔画。

幸好后来她灵机拯救,给它用不规则金属框裱了一下。

“我再给你买两幅贵的,换上去,钉子不就看不到了吗?”他往沙发懒洋洋一躺,“反正你也觉得丑。”

莫蔓菁抬高音量,“这是钉子的问题吗?是画的问题吗?”

石墨没接话,目光在屋内巡睃。

“你说吧,你是不是高中就惦记人家了?我记得你高中就开始乱涂乱画了。”

石墨从小跟爸爸学画气象要素图、分布图、曲线图等,线条机械,笔触生硬,倒是高中开窍,受日文化影响,开始临摹漫画女孩。

当然,也就是些直男要素——大眼睛、齐头帘、大长腿、海魂衫、过膝袜,以及,膝盖到腿根的绝对领域是每幅画的重中之重。

她啧啧两声,也就作罢。

说实话,男生这种事上要开窍,拦都拦不住。

内裤床单突然换洗勤快,房门关得干脆利落,她又长时间不着家,只能通过阿姨的转达了解一二,再靠些不入流的手段辅助——偷偷翻翻儿子书桌了解思想动向。

起初,石墨画得和漫画书上差不多,后来特意找老师学了一套,再看就有模样了。直到他把成形旧作上墙,莫蔓菁才发现他在画人方面的进步,哎哟,画出特色来了。

“你画的是她吧。”见石墨不回答,她也不意外,自顾自道,“肯定是,我就说没见过怎么会眼熟。”

莫蔓菁这厢包公断案,石墨那厢爱搭不理。

她拿起笔对着面前的A4纸写贺卡,动作十分吃力。

石墨见她眯眼看字,半天才下笔,利落起身从长桌抽屉里取出副老花镜,“老了就是老了,别逞能。”非要漂亮,不肯戴老花。

莫蔓菁发觉他的动静,当他搭理自己,一边掰开镜腿,鼻托松松架上鼻梁,一边感叹道:“我还以为你喜欢小柏那款,吓死我了,你自己就够无聊的,再找个愣的,又蔫坏,这日子往焯水扁豆上去过了。”又没味又没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