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个吻(第2/3页)

庄太妃面色苍白,没有承认,却也没有反驳。

张嬷嬷看着庄太妃的神色,也不敢说话。

白亦宸道:“她们不欠你的。”

庄太妃神色动容:“嗯。”

白亦宸又道:“云美人和其他后妃不一样,她不求荣华富贵,恩宠加身,只求能和孩子一起,平安度日。”

“七公主也不一样,她不像别的公主那般,自小娇生惯养,万千宠爱,圆滑世故。她是最简单,最纯粹的姑娘……太妃娘娘,怎么忍心利用这后宫里,最干净的人?”

庄太妃神情震动,面上有一丝愧疚。

半晌过后,庄太妃抬眸看向白亦宸,道:“今日你们救了哀家和静瑜,哀家欠你们一个人情,日后你们若有难处,如果哀家能帮得上的,尽可以来找哀家。”

白亦宸也不推辞,便道:“多谢太妃娘娘,此事,奴才就替云美人和七公主应下了。”

说罢,转身走了。

张嬷嬷回过神来,看向庄太妃:“太妃娘娘……这李公公,怎么好像和原先有些不一样了?”

庄太妃喃喃道:“这恐怕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张嬷嬷又问:“那……宋一那边?”

庄太妃道:“通知他撤离吧……静瑜……恐怕要回瓦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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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轩的寝殿里,盛星云将杨初初抱到床榻之上,杨初初有些困了,乖乖躺在上面,软软笑着,看盛星云。

“初初今日害怕吗?”盛星云温和问道,她眼底似乎有一抹担忧。

杨初初早就看出她心中有事,故意笑得开心,道:“不害怕呀!初初觉得有意思!”

盛星云有些奇怪:“什么有意思?”

杨初初想了想道:“宫里,好多人!每个人,想得不一样……”

盛星云点点头,道:“是啊……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但是她们想要的东西,却是一样的。”

权利,是所有人心之渴望。

只有站在权利的顶端,才拥有主宰自己和别人命运的能力。

有的人为了向上爬,不惜牺牲别人;有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归根结底,就是想做命运的主人。

盛星云想起今夜的事,不禁有些胆寒。

她原本也是好心,想帮助庄太妃和静瑜公主见一面,谁知庄太妃居然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将静瑜公主带走……万一真的走了,那明日,她和杨初初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惩罚。

想到这里,盛星云身子微微一颤,眼角有些湿意。

“初初,娘亲是不是很没用?”盛星云低声问。

杨初初忽闪着大眼睛,道:“不是!娘亲是善良!她们坏!”

盛星云苦笑一下:“可是这样的娘亲……没能力保护初初……”

看着眼前的孩子,她默默下定决心,要改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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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闫和静瑜公主在马车里,一路无话。

许久之后,鸣闫终于忍无可忍:“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静瑜公主愣住,垂头,小声道:“我见到母妃了。”

鸣闫面色微顿,挑眉:“庄太妃?”

“嗯……”静瑜公主叹了一口气:“母妃这些年过得很不好,她一个人在冷宫里,孤苦伶仃……”

鸣闫动了动唇,却没说什么。

静瑜公主道:“太后是不允许我们见面的,差点被她发现了……所以,便有了后面那一幕。”

马车继续行进,静瑜公主靠着车壁,身子有些颤抖,鸣闫却坐得稳如泰山。

鸣闫沉默一瞬,道:“她想让你离开?”

静瑜公主微怔,轻轻“嗯”了一声。

鸣闫浑身一僵,大手扣在自己的膝盖上,指节微微用力。

他感觉心中有一股无名业火,腾然而起,顺着心头蹿到颅顶,燃烧起他的理智来。

鸣闫的语气又冷又硬:“走了才好,省得看到你就烦,整日苦大仇深,好像谁欠了你钱一样。”

静瑜公主苦笑一下,她怔然转头,看向鸣闫,目光深深。

鸣闫更气:“你看着我做什么?”

静瑜公主轻声:“鸣闫。”

鸣闫一愣,感觉被记忆劈中,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

多年前,静瑜公主嫁到瓦旦不久,便经常独自坐在王帐后面的草坡上。

一袭绮丽的红色衣裙,与脚下质朴浑厚的土地,形成鲜明的对比,就好像草原上最娇艳的花。

长风习习,将她的裙摆袅袅吹起,汉人公主肤白胜雪,容姿艳丽,她经常出神地望着中原的方向。

不少士兵垂涎静瑜公主美色,都躲在暗处偷看,就连老瓦旦王的儿子们,都无一例外。

十一二岁的少年看到众人鬼鬼祟祟,怒气不打一处来,大喝一声:“父王来了!”

吓得众人抱头鼠窜——

鸣闫看着他们四散开来,心头得意:王妃也是你们能看的?她应当属于草原上最强的男子!

静瑜公主听到声音,远远回眸,双目如一泓清泉,清音悦耳:“鸣闫。”

……

声音在记忆中重叠,鸣闫沉浸片刻,回过神来。

若不是后来发生的诸般事情,他们之间……还是有些美好片段的。

他冷声道:“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

静瑜公主笑了笑:“你就真的那么恨我么?”

鸣闫面色一沉。

静瑜公主知道,鸣闫最忌讳聊起他母亲的事,这件事就像一个死结,每次一聊起来,就好像又系紧了一些。

静瑜公主没有理会他的脸色,自顾自道:“十年前,我觉得自己被抛弃了……我被嫁到异国他乡,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成婚,从此要共度一生……每每想起来,我心里就难受得很。我待在瓦旦十年,却似乎从来没有融入那里,时常活在不甘和抑郁之中。”

鸣闫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静瑜公主又道:“这次我回来,本以为会遇到不少难堪,但没想到……母妃心心念念惦记着我,皇嫂没有计较我们当年的过失,侄儿侄女们都爱围着我转……我忽然觉得,这十年没那么苦了。”

她看向鸣闫,道:“我想对你说的是,有些事已经发生了……若是一味地钻牛角尖,只会让自己痛苦……试着放下一下,才能轻装上阵,走好未来的路。”

鸣闫沉着眼,不说话。

鸣闫清楚,自己母亲的死不能全怪静瑜公主,他的父王才是始作俑者……可那一夜的痛苦实在太重,他一个人背负不了。

所以,才自私地想要温柔的她,来一起分担。

这是不公平的,他知道。

鸣闫沉吟了片刻,道:“既然痛苦,你为什么不走?”

静瑜公主怅然一笑:“我不能……我是大文的公主,也是瓦旦王妃,我若走了,我皇兄怎么办?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