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三更合一

这四人虽面状恐怖, 但他们的样貌于开封府众人而言却非常熟悉。这四人正是开封府近来全力通缉的刑部掌固沈慧安和礼部三名小吏。

孙策初检四具尸身:“颜面青紫,舌长,腿有淤血, 下有秽物。四人皆为吊亡,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夜。”

“这可真够瘆人了!大雾天, 忽然出现一马车, 里面坐着四个吊死的人,刚好就是我们最近急着要找的逃犯。你们说这是不是阎王殿里的判官瞧着我们查案太辛苦,出手帮忙了?”

赵虎一边看着从马车里搬出来的尸首,一边感慨未免太巧了, 四名缢死者竟都伸着长舌头。

常在衙门办案的人都知道,这缢死者的死状分两种:一种绳子勒在喉上, 这种死法的死者通常都会咬紧牙关,舌头抵着牙齿出不来。另一种就是这四名死者的状况了, 绳子勒在喉下, 导致舌头探出口外。

四名死者的死状刚好属于同一种,且尸身被摆齐了放在车里送到了开封府, 这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凶手对开封府怀有很深的恶意,且极其自负, 不惧挑衅开封府。”

这种挑衅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医不活也挑衅过开封府。

苏园想起了周老判官所遭遇的那场刺杀,那八名黑衣人对周老判官也是怀有很深的恶意, 誓要夺他的性命。

“丁谓为奸相, 曾把持朝政多年,养了不少恶官暴吏。丁三郎自小就在其养父学身边做事, 耳濡目染之下, 学会了很多东西 。他不仅与那些官贵子弟、恶官暴吏来往密切, 还广结能人异士,养了一群幕僚。丁谓被贬黜之后,他便随丁谓外放至崖州,后至道州。”

公孙策将他了解到的情况说给大家听。

“道州?那不正在苗疆范围之内?”展昭惊讶叹若有线索已经快要连上了。

包拯便立刻书信一封与道州知府,请他彻查丁谓父子在道州的情况,并从血肉虫着手,来配合调查灯球案。

“各城门、要道、关卡都张贴满了他们四人的画像,他们如何进京的?”王朝不解,“莫非城门守卫里也有丁三郎的人?”

展昭琢磨道:“未必是活人进京,凶手很可能昨晚将人吊死,今早才运尸入城,死人进城总比活人容易些。”

“那也要有避人耳目之法,如今城门查得严,但凡可藏人的地方,守城官兵都会查。”马汉道。

“明目张胆就可以了。”白玉堂答道。

包拯和公孙策立刻明白了白玉堂的意思,东京城这么大,偶也有死在外乡运尸回城的情况。若直接用棺材运尸,守卫见棺材内确为死尸,自然忌讳,不愿再多看多查。四具尸体,分别走四个城门,便不会引人注意。

立刻派人去城门求证,果然得到了应验。

因四名死者死状恐怖,查看棺材的士兵都对此有印象。他们纷纷表示运尸的棺材是在天刚蒙蒙亮,城门大开之际,随着一众进城的百姓们一同入内的。

因为当时人流大,官兵重点排查在活人身上,一瞟见棺材里真是个死人,还死相那么吓人,他们便避讳不再看了,直接打发人进城了。

四具尸体被运进城的方式很一致,都是由一名壮汉驾着一辆载着一口棺材的马车。因为四城门不可能及时互通消息,所以即便他们遇到了同样的情况事,却还是难以发现异常。

“如此为非作歹,肆无忌惮,竟还敢明目张胆送尸挑衅开封府。若不擒拿此人,杀之以儆效尤,绝不罢休!”

包拯为官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胆大妄为的凶徒。纵然一人之下庞太师,都不比过这厮的狂妄!

此时,正在太师府悠悠品茗的庞太师,猛地打两个喷嚏,弄洒了手里的茶。

小厮福旺忙来擦拭,“听人说,这打一声喷嚏是有人想了,两声喷嚏却是有人骂了。我这说法是真的,倒不知是哪个黑心的在骂太师呢!”

庞太师哼笑一声,翘着胡须,眯着眼道:“黑心的不知道,黑脸的倒是有一个。”

福旺立刻晓得庞太师说的人是包拯,纳闷道:“不应该啊,小人听说开封府上下最近正全员忙着破灯球案呢,可给他们急坏了!这案子又没咱们的掺和,他包黑子干嘛要骂老爷您呢。”

庞太师微微疑惑地:“灯球案?”

福旺马上解释道:“全称好像叫先天节灯笼藏血肉虫蜡球案,简称灯球案。”

庞太师又哼笑一声,“这案子不用查老夫都知道是谁干的。”

“老爷英明,开封府一众万不及老爷一根手指呢。不过老爷如何得知这案子是谁干的?”福旺问。

“丁老鬼有个养子,毒辣得很。当年丁老鬼袒护奸宦雷允恭,被百官参奏,触怒太后,丁老鬼因此受了不少罪,其养子便不服气,欲闹事。不过终究没闹起来,一家子都被贬黜出去了。”

庞太师接过重新沏的茶,把茶送到嘴边时,顿了下。

“此事老夫便不告诉那张黑脸,倒看他能查到几时。”

福旺立刻来了主意,激动地跟庞太师道:“等回头他们开封府怎么查都查不出来的时候,老爷再出面力挽狂澜……”

庞太师眯起眼,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无奈地指了指福旺,直叹他太奸猾。

福旺晓得这是太师在夸赞自己呢,嘿嘿赔笑,他今日肯定会得不少赏钱了。

……

晚饭后,天刚擦黑,苏喜便打算休息。怀着孕的身子总是容易疲惫,早睡一会儿还能精神些。

丫鬟择春、择兰、择秋、择菊四人伺候苏喜更衣,苏喜自己拆了头上的钗环,装备将收拾放回妆奁上的檀木盒内。岂料一打开盒一,她便见到有一封信静置在那里。

苏喜一惊,没想到这信竟真的再来了。她立刻叫丫鬟去请隔壁的孙荷过来。

苏喜虽搬回了苏家居住,但对外她仍然是戴罪之身。因怀孕才延后行刑,故而开封府以防她逃跑为由,派孙荷来监看她,苏家人对此也不敢有异议。

苏喜先拆开信看,扫过信里的部分内容后,她的手开始发抖……

信中,丁三郎竟明晃晃地威胁她,说他掌握了她父亲的罪证。若今晚她不能独身一人在亥时前往瑶光楼赴约,便等着苏家所有人的下场皆如陈家父子那般。

孙荷刚好在沐浴,她头发都不及擦,穿上衣服后就飞快地跑来,进门便问苏喜:“可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苏喜从妆奁前站起身,去取来巾帕为孙荷擦拭头发,“怎么来得这么急?我不过是觉得一人睡有点害怕,想找你聊聊天。”

“嗐,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孙荷失望地叹口气。

苏喜温柔地笑道:“我给你梳头吧。”

孙荷愣了一下,应承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