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走了

乔蓁蓁又觉后悔, 急忙便要哄他，只是他突然抗拒地后退一步，让她伸出去的手直接落空了。

乔蓁蓁愣了愣, 抬头看向抿唇不语的他。

屋里是漫长的沉默，屋外的长辈们似乎也觉察到了什么, 成绩出来那一刻的喜悦如潮水一般退下，只留下一地砂砾。

几个人面面相觑许久, 秦升叹了声气：“都去睡吧，蓁蓁会好好跟他说的。”

池成担忧地看了眼紧闭的房门，秦升拍了拍他的肩膀, 跟他一起离开了。秦照和秦静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惋惜和心疼, 相顾两无言, 也只能各回各屋去了。

紧闭房门的卧室里, 空气依然是沉默的。

不知过了多久，池深哑声问：“你说等我出院，就结婚。”

“……结婚的事先不急, 等你彻底好了, 再结也不迟。”她倒是很想冲动地答应，然而她是一个健全的人，池深却不是, 她如果趁他心理疾病严重的时候，跟他定下法律上的契约, 跟欺负他有什么区别？

听着她的拒绝，池深低下了头，稍微长了些的刘海隐隐遮住眉眼，在苍白俊俏的脸上化作大片阴影。

乔蓁蓁看着封闭的他, 小心翼翼地往他身边挪了挪，见他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抗拒，就又挪了一小步，直到在他面前坐下。

“没关系的，”她小声安慰，“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我们很快就能见面。”

池深不语。

“池深深同学，你得听话知道吗？”乔蓁蓁无奈。

池深总算看向她了，只是眼睛里泛着淡淡的血丝：“这次不想听话。”

乔蓁蓁一阵心酸，几乎要答应他了，可是一对上他的视线还是冷静了下来：“……可是你想，将来等我们结婚了，肯定要生宝宝的，你心理疾病这么严重，宝宝会被你带坏的。”

“不要宝宝。”池深油盐不进。

乔蓁蓁哭笑不得：“像我的宝宝也不要吗？”

池深顿了顿。

“眼睛像我，鼻子像我，嘴巴也像我，但是身体里却有你一半的血脉，”乔蓁蓁凑近他，“这样的宝宝也不要吗？”

池深喉结动了动，显然有些犹豫。

“乖，好好治疗，又不是不见面了。”乔蓁蓁揉揉他的头发。

池深静了片刻：“我去国外……能回来看你吗？”

“治好了就能。”乔蓁蓁回答。

“治不好呢？”

乔蓁蓁顿了一下，一时间没有说话。

池深的眼神暗了下来。

乔蓁蓁轻呼一口气，故作轻松地问：“你这么喜欢我，就不能为了我努力治好吗？”

池深垂着眼眸不说话。

乔蓁蓁知道他在不安什么，也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不会打消他的不安，最后只能安静地坐在他身边，陪着他度过这一段煎熬和挣扎。

很久很久以后，池深低声问：“你会喜欢别人吗？”

乔蓁蓁回神，果断回答：“不会。”

“会等我吗？”

“会。”

简短的对话结束，两个人又不说话了，手机上的时间从十点渐渐变成了凌晨一点，池深依然一言不发。

乔蓁蓁枕着他的肩膀努力对抗睡意，在又一次险些睡着后，她听到一声小小的：“好。”

乔蓁蓁回神：“你说什么？”

“好。”池深重复一遍。

乔蓁蓁的眼睛瞬间红了，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很久之后哽咽着开口：“谢谢你。”

池深沉默不语，只是安静地抱紧了她。

这一晚之后，分别就成了每个人心知肚明的秘密，乔蓁蓁开始研究报考，池深也开始去面试即将要去的学校，两个人都空前的忙碌起来，家里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沉闷。

在这样的沉闷气氛中，赵恋乔终于被定罪，由于情节严重性质恶劣，加上她已经成年，足足被判了十年。

开庭那天秦静不准乔蓁蓁去，但她还是偷偷去了，就坐在赵恋乔一眼能看到的地方。当听到审判结果时，她长舒了一口气，赵恋乔则疯了一样挣扎起来。

“你们不能抓我，你们凭什么抓我！你们不就是一群纸片人，是小说里的人物而已，我是高贵的穿书者，我是这个世界的神，你们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她眼睛猩红，力气大到直接推开了一个警察，只是又很快被按倒在地。

当脸和粗糙的地面摩擦时，她恶狠狠地看向乔蓁蓁的方向，咬牙切齿地诅咒：“你什么都不是，没有一点优点，凭什么当女主？凭什么处处压我一头，乔蓁蓁！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你了……”

乔蓁蓁沉默地看着她，在脑海中跟小八说：“十年，她出来之后才28岁，差不多是我上辈子出车祸的时间，还有很长的人生可以挥霍，真是便宜她了。”

“宿主别担心，她刚才说出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严重违背了穿越者规则，会被穿越者主系统抹杀，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小八安慰道。

乔蓁蓁愣了一下：“抹杀？”

“是的，”小八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会让宿主恐慌，又急忙道，“宿主放心，你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是本身就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不会被抹杀的……但也不要轻易说出世界的真相，更不要把系统的事告诉别人，否则会受到惩罚，听到的人也会被处罚。”

“……那我上次被绑架，池深已经猜到了我能让时间停止，他会受到伤害吗？”乔蓁蓁担忧。

小八忙道：“不会的，那是他自己猜到的，不算你泄密，两个人都不用被罚。”

乔蓁蓁这才松一口气，等赵恋乔被带离后，也低着头往外走，快走到大门口时，视线里出现一双熟悉的白球鞋。

她顿了一下抬头，就和池深沉静的眼睛对上了。

“你怎么来了？”她笑着问。

池深专注地看着她：“我找不到你。”

乔蓁蓁‘啊’了一声：“我偷偷跑来的，你别告诉我妈。”

池深点了点头，朝她伸出手。乔蓁蓁笑着牵住他，两个人一起往外走，乔蓁蓁把刚才看到的事一一说给他听，还提醒时间停止那事，要记得替她保密。

池深轻轻点头，答应她说的每一句话，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然而两个人心里都清楚，还是有区别的，至少现在的池深，比以前更黏着她。

墙上装饰性的时钟过了晚上十点，乔蓁蓁的房门又开了，池深抱着枕头进门关门，轻车熟路地到她旁边躺下，然后伸手抱住了她。

乔蓁蓁扬了扬唇，在他怀里调整一下角度，枕着他的胳膊入睡，两个人一言不发，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等到第二天天亮她醒来时，池深已经不见踪迹。

最近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很少聊天，只是安静地待在一起，在家里大人看得到的地方，在家里大人看不到的地方。两个人都在尽可能延长在一起的时间，然而分开的那天还是一步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