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保姆车。

霍星燃端坐在座椅上,正在看剧本,做开机前最后的准备。

司机不在,生活助理也出去买东西了。

车里只剩下他,还有叶笑。

叶笑看着霍星燃认真的模样,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霍星燃低着头道。

叶笑讷讷地笑了笑:“没事,我就……唉。”

他叹了口气。

小而精明的眼睛里透着茫然,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这么多年合作关系,有什么不能直接说的?”

霍星燃放下剧本,抬起头来直视着叶笑,眼神锐利:“再说了,你也不是一个会隐藏秘密的人。”

叶笑抿了抿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那我就直说了。”

“嗯。”

“你跟林清樾那孩子,到底什么关系?”

“……”

霍星燃愣了半秒:“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叶笑说:“今天早上,说是听制片的话培养感情,但我了解你,如果你对他没好感,根本不会主动拉他的手,而且还……”

还拉了那么久。

在场的人肯定或多或少都感觉到不对劲。

林清樾那孩子脸都红了。

虽然这俩人现在是演耽改,双方经纪人也或多或少有炒作CP的意思,但那是对外,现实里哪怕俩人是个没有关系的陌生人都很正常。

现在可好。

手都拉上了,亲嘴还远吗?

霍星燃沉默了一会儿,承认:“我的确对他有好感。”

他很少对人吐露心迹。

哪怕是叶笑,和他合作这么多年,陪着他从低谷走到巅峰。

两人按理来说关系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但只有叶笑自己知道。

霍星燃其实很孤独。

他在自己和外界之间设立了一堵墙,他站在墙里,而外界的一切事物一切人都站在墙外面。

没有人真的知道霍星燃在想什么,他也从不说。

或许这还是第一次,霍星燃对他承认自己的感情。

所以叶笑在紧张之余,又松了口气。

“果然如此。”

叶笑已经猜到了。

“我表现的很明显?”霍星燃问。

叶笑笑了笑,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叫,这世界上最难隐藏的三件事是,贫穷,咳嗽,还有爱。”

“你对所有人都很礼貌,但你只对林清樾好。”

“连你自己都没发现你对林清樾破了很多次例,你以前最看重粉丝的建议了,但现在你的粉丝天天让你离他远点,你看你听了吗?”

“不止粉丝,还有我,我的建议你也不听。”

霍星燃说:“对不起。”

他知道因为他的任性,给很多人添了很多麻烦。

但他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地去对林清樾好,没办法看到他难过伤心的模样,想把这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送给他。

还有,想独占他。

霍星燃并不是看不清自己的感情。

夜深人静的时候。

他闭上眼睛,偶尔也会看到一些画面。

他的笑容。

他说话的声音。

如果这就是喜欢。

那霍星燃想,他的确是喜欢上林清樾了。

“唉——”叶笑长长叹了口气,“你不用说对不起,你也没错,只是之前我不懂。”

霍星燃抬起眼皮看他:“现在你明白了,你想怎么做?”

“我能怎么做?我就是个经纪人而已!”

叶笑正色起来:“从我签下你的那天我就告诉过你,我是你的经纪人,但我不是你妈,你是个成年人你有权利做关于你的任何决定。”

“至于我的工作,就是在你做好决定以后,帮助你。”

许久。

霍星燃说:“谢谢。”

真的感谢。

能有叶笑这个经纪人,是他的幸运。

把话说开,叶笑反而放松许多:“别跟我客气了,又是对不起又是谢谢的,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工作。倒是你要好好想想怎么处理你俩的关系,你喜欢他了,那他喜欢你吗?林清樾这个孩子看上去挺乖的,但我觉得,这小孩儿是有主意的人。”

从认识林清樾到现在。

可以说叶笑对林清樾已经有了很多改观。

他虽然年纪小,但身上却有着这个年纪所没有的冷静。

处理欠债事件的时候,被送上热搜的时候。

他也急,却没有急得自乱阵脚;讲真看了圈子里这么多没什么文化内涵的明星,叶笑真觉得林清樾是一股清流。

“我还不知道。”

霍星燃说。

这是实话。

毕竟他也才确定自己的心意没多久。

实在是还没有目光长远到考虑林清樾的回应问题。

但谈到这个问题时。

霍星燃颇有些不自在的紧张。

叶笑惊讶:“不会吧,你竟然这么不自信?”

天下第一的霍星燃也会不自信!

叶笑表示这真是活久见。

霍星燃倒接受的很自然:“这不是很正常?谈恋爱又不是上台表演,我……”他抿了抿唇,眼神光芒暗了些。

关于谈恋爱,实在是霍星燃的盲区。

他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头一次透出类似茫然的情绪。

“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如果喜欢,是哪种喜欢,我也不知道他接不接受同性恋?万一他是个直男?”

爱情面前人人平等,霍星燃也不例外。

提到这事儿,叶笑就有发言权了:“这事儿不能拖着。”

霍星燃:“嗯?”

“要是他是直男,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心思,就跟他当个普通同事得了。”

叶笑说到激动,手舞足蹈,唾沫星子都差点飞出来:“掰弯直男天打雷劈!”

霍星燃觉得不太对劲:“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叶笑一怔。

半晌,他安静下来。

“……当年也有个gay追我。”

“?”

“我其实蛮喜欢他的,业务能力强,又聪明,人也长得白白净净很帅气,但是,我是个直男啊!”

“我妈还等着我给她娶个儿媳妇回去生孙子呢。”

叶笑悲愤地跺脚道。

霍星燃:“那你现在也还没恋爱过……”

叶笑:“他妈的你再戳我痛处我当场辞职信不信!”

霍星燃有点想笑,又觉得现在笑实在不人道。

避免自己失去得力经纪人,霍星燃还是忍住了笑容,安抚他道:“很快就会有的,放心。”

叶笑这才恢复正常:“行了别说我了,继续说你,我意思你要是不确定就赶紧试探试探,万一别人也是直男,哥陪你度过情伤。”

霍星燃点了点头,没有反驳。

他觉得叶笑说得的确在理。

*

一早上片场鸡飞狗跳。

正式开始拍摄已经到了中午。

第一次开机子,导演高度重视,人都不在监视器后头了,亲自在棚子里盯着,讲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