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霍星燃忽然就紧张了。
十七岁以后，他很少紧张。
也许是因为已经跨越了死亡那道坎，任何人任何事，在他的心里都很难泛起什么波澜。
然而就在此刻，突如其来。
林清樾一句话，让他前所未有的紧张。
所以他下意识地甩锅给西蓝花。
“跟西蓝花有什么关系？”
林清樾眨了眨眼。
霍星燃一个哽咽，下意识给自己夹了一口西蓝花掩饰：“没关系。”
林清樾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开口，噼里啪啦就是一通表白：“我是认真的，燃哥，我以前从来不会看一个人的身材脸看这么久，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笑就愣住，更不会因为一个人饿肚子没吃饭，就发神经带着这么多菜跑到别人家里。”
“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垂着眼，认真重复道。
说到最后，语气已经变得愈来愈轻，可分量，却变得越来越重。
林清樾承认。
自己刚刚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是冲动。
因为忽然间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形中被霍星燃所吸引，他一个简单的笑，能够让他在心跌宕起伏，在心中反复回味。
他也意识到，倘若今天出事的是别的朋友。
林清樾也会担心，也会紧张，会做自己能做的一切帮助朋友。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大半夜的穿越大半个城市，提着菜来给他做东西吃。
但其实，如果这是一个男生对一个女生做出的事。
恐怕早就被定格为“追求”。
只是因为男生对男生，一些东西就无形中被掩盖了，也让林清樾一直欺骗着自己。
他应该是很早就对霍星燃有好感了。
所以他并不后悔。
非但不后悔，说完之后林清樾甚至有一种酣畅淋漓，像是憋在心里许久的东西终于被释放出来一般的爽快感。
心里有道声音在说：“对，就是这样，你其实早就喜欢他了。”
承认自己的心意没什么好丢人的。
更何况——
是霍星燃先表白的，不是吗？
*
林清樾顺顺利利地表完白，心想，霍星燃现在一定很高兴吧。
但当他回过神来，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霍星燃竟然表现地很冷静、很淡定。
他坐在餐桌的对面。
脸是木得，眼神也是木得。
一言不发。
林清樾：“……”
这是一个表白被回应的男人该有的表现吗？
这合理吗？？
难道说，短短这么几天，霍星燃就改变了自己的心意？
林清樾心里登时一大波羊驼崩腾而过。
霍星燃还是没说话。
林清樾心中涌现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他觉得下一秒霍星燃可能就要对自己说对不起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什么都不需要说。”
林清樾猛地站起身来。
凳子在木地板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你去哪里？”
霍星燃终于有了反应，一只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林清樾没回头，心态已经完全在崩溃的边缘：“没事的，燃哥，你不用说，我都明白。”
他眼眶酸酸涩涩。
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原来，被人拒绝感情，是这样一种感觉。
之前他拒绝霍星燃。
霍星燃也是这么伤心的吗？
“你明白什么了？”
霍星燃问。
“一定要说的这么清楚？”林清樾回头，红着眼眶看霍星燃，任性地道：“我不想听拒绝。”
霍星燃顿了一下，他声音低哑：“谁说我要拒绝你了？”
林清樾：“？？”
“那你沉默那么久做什么？”
“……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嗯？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比回应他的感情还重要？需要思考那么久
“如果我现在亲你的话，你会不会原地收回喜欢。”
“……”
林清樾脸腾地一下红了，心跳也瞬间乱的厉害，砰通砰通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倔强地偏过脑袋，不敢对上霍星燃的眼神。
霍星燃这时却反客为主，站起来，俯视着他：“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林清樾：“……”
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可以吗？”
霍星燃问。
林清樾心说，平时你拉手拥抱不是很自觉么？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反倒矜持了起来。他吐槽归吐槽，却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嗯。”
下一秒。
林清樾就感觉自己的嘴唇被吻住了。
林清樾懵了。
他以为霍星燃所说的亲，是亲亲脸颊，或者是亲亲额头那种程度。
却没想到霍星燃竟然，竟然……直接亲嘴。
这是林清樾的初吻。
也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一开始，只是感官上的。
嘴唇被轻轻的贴住，轻轻的舔舐，有些濡湿。
后来，整个人的精神都似乎正在被入侵。
他几乎要站不稳，浑身战栗，像是过了电，要靠在霍星燃身上，才能适应得了这个并不算特别激烈，却尤其漫长的亲吻。
“燃，燃哥……”
浮沉中，他试图找回自己的意识。
霍星燃却变得尤其霸道，搂住了他的腰，不准他走。
直到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掠夺。
林清樾大脑缺氧，一片空白。
……
后来关于这个吻的记忆，林清樾已经很模糊了。
他只记得俩人好像亲了快半小时。
当然不是乖乖站在原地的半小时，清醒过来的时候，俩人距离主卧室的那张两米上的大床，就差一双拖鞋的距离。
好在霍星燃这人虽然不要脸。
但还要点底线。
他没有第一天就露出自己禽兽的一面。
对此，林清樾的评价是：亲了半小时，还不够禽兽吗？
林清樾喘着粗气，用脚尖踢了踢身旁的“禽兽”：“好饿——”
方才亲的时候没感觉，亲完才觉得，他已经快饿的发昏了。
霍星燃沙哑着嗓子：“我去把粥给你端过来。”
“粥凉了。”
林清樾无意识的嘟哝。
霍星燃伸手捏了把他的脸：“我去热一热，还有，不许撒娇，否则后果自负。”
林清樾感受到身后“禽兽”正蠢蠢欲动的“小禽兽”。
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过了会儿，他感觉到床榻一轻，霍星燃从床上站了起来。
霍星燃一走，几乎是立刻，林清樾从床上跳了下来。
鞋都没穿，他小跑到主卧的卫生间里照镜子，首先入目的自然是嘴唇，红的像熟透了的樱桃，又有些微微的肿。
林清樾自己都不好意思看了。
稍微用凉水洗了把脸，才敢张开嘴巴，检查自己的牙齿。
还好，还好，没有丢脸。
林清樾松了口气。
刚刚接吻的时候，他唯一就担心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