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2/3页)

沈映甩甩手,“何必管那些个嚼舌根子的人,只要朕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就行了?旁人爱怎么传就怎么传,不用理会。”

顾悯紧紧盯着他,“事关臣的声誉,臣不得不理会,还请皇上体恤。”

沈映眉毛往上抬了抬,慢条斯理地问:“那你想怎么办?”

顾悯一屁。股往后坐了下来,背靠着床板,双臂环胸一副“我就不走,你能奈我何”的架势,“若是您真的心疼臣,那还请皇上允准臣留下过夜。”

沈映:“……”这是跟他耍无赖上了?

可顾悯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若是再开口赶他走,难免会让顾悯疑心自己对他的宠爱是不是真的。

沈映沉默地想了想,算了,反正只是过夜又不是侍寝,顾悯不想走那就让他待着吧,也不好为了这点小事撕破脸。

沈映拍了拍额头,笑道:“是朕不对,疏忽了你的感受,既然这样,那你就留下过夜吧。”

“谢皇上。”顾悯谢完恩便利落地在床尾躺了下来,“皇上放心,臣只会睡在这半边,绝不会挤到您。”

“那就早点歇息吧。”沈映瞪着躺在他脚边的顾悯磨了磨牙,恨不得像那天一样,再一脚把顾悯踹下床去才解气。

乱臣贼子,今夜居然让你睡了龙床,真是便宜你了!

第二日,顾少君又被皇上传召侍寝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

虽然顾悯进宫的日子也不算长,可要知道,能让他们这个喜新厌旧的小皇上这么久还没玩腻的男宠,顾悯还真是头一个。

宫人们都在暗地里打赌,赌顾悯多久会失宠于皇帝,可顾悯失宠的消息没等来,竟然又等来了皇帝给顾悯升官的旨意。

科举舞弊案,安郡王找到了陈子荣的书童,拿到了陈子荣的记账本,顾悯则找到了杜府家丁埋的那三具青。楼女子的尸体,条条线索都指向杜成美,认证物证俱在,杜成美不可能抵赖得掉。

皇帝圣旨一下,锦衣卫即刻上杜府拿人,杜成美还瘫在床上起不来,直接被四个锦衣卫拿着担架抬出了去,抬出去时还呼天抢地地要杜谦仁想办法救他。

杜谦仁自然舍不得让儿子下狱,但锦衣卫是奉旨办事,他就算贵为当朝首辅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唯一的儿子被锦衣卫抓走。

杜成美一被抓,杜谦仁立即进宫去求太后,可郭九尘早就提前向太后禀报过消息,皇帝手里已经掌握了杜成美科举舞弊的铁证,杜成美这一次无论如何也抵赖不得。

而且如今宫外落榜举子们怨气沸腾,吵着要朝廷给个交代,如今之计,只能把杜成美推出去来平民愤。

所以郭九尘劝太后不要再管杜成美的事,免得被连累。

太后本来也不喜杜成美为人龌龊不堪,之前答应网开一面,不过也是看在杜谦仁对她忠心耿耿多年的份上,既然现在纸已经包不住火,自然也不想再插手此事,所以杜谦仁求见她的时候,她干脆称病避而不见。

杜谦仁被寿安宫拒之门外,这才意识到,他那儿子这次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管他杜谦仁官做的有多大,在官场上如何呼风唤雨,本质上,也不过就是皇权下的一颗垫脚石,一旦没了用处,随时都可以被舍弃。

锦衣卫的手段哪是杜成美那种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能受得了的,不到半日,他就将自己所犯的罪像竹筒倒豆子一般吐了个干净。

安郡王和顾悯拿着杜成美的口供进宫呈报给皇帝过目,沈映立即下旨处置了所有涉案官员,取消了所有靠作弊通过会试的考生的成绩,革去功名,永不录用,另外在落榜考生中择优补录,来平息众考生的怒火。

同时又颁旨,安郡王和锦衣卫指挥佥事顾悯办案有功,安郡王加赠食禄两千石,顾悯升任锦衣卫指挥同知!

两道旨意一下,京中所有人都各有各的心思。

涉案官员罪有应得,科考的士子们得到了满意的交代,不再聚众闹事,对朝廷的公正法纪也重拾了信心。

一些攀附杜谦仁的官员权贵,看到杜成美下狱则背地里唏嘘不已,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哪怕杜谦仁贵为首辅,把持朝政十数载,他儿子犯了罪,该发配充军还是得发配充军,还连累了自己被言官弹劾教子不严,恐怕首辅地位也要不保。

另有一些人则是对皇帝颁的那道嘉奖功臣的旨意颇有感慨,安郡王也就罢了,赏赐的也只不过是钱财,可那顾悯,被皇帝封为锦衣卫指挥佥事还不到一月,就又升了从三品锦衣卫指挥同知,这升官的速度,别人拍马都赶不上!

有嫉妒顾悯的人酸道,到底是皇帝的枕边人,这枕头风一吹啊,皇帝还不对他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可不就平步青云了。

杜成美被发配充军那天,杜谦仁向沈映递交了辞去首辅之职的奏本,沈映拿上奏本,装模作样地去了寿安宫询问太后的意见。

太后看完杜谦仁的奏本后,没说什么,只说让皇帝自己看着办就好。

皇帝离开寿安宫没多久,郭九尘进宫来给太后请安,还带了只鹦鹉送给太后解闷逗乐。

那是只毛色纯白的玄凤,太后命人把鹦鹉挂在廊檐下,拿了吃食逗着玩。

太后兴致盎然地问郭九尘:“这鹦鹉会说话吗?”

郭九尘笑呵呵道:“回太后,这个品种的鹦鹉并不会说话,只是叫声好听些。您要是喜欢会说话的鹦鹉,老奴去给您寻了再送过来。”

太后摆手道:“不用,哀家就喜欢不会说话的,这畜生要是学会了说人话,那岂不连畜生的嘴都不可靠了。”

“太后所言甚是。”郭九尘点了点头。

太后喂完鸟,拍了拍手,语气随意地道:“杜谦仁是保不住了,内阁得要有位新首辅坐镇。”

郭九尘试探地问:“太后心中可有属意的人选?”

“首辅这个位置,不论是谁来坐,只要是忠心哀家的就好。”太后抬手让宫女给她重新戴上护甲,瞟了眼郭九尘,冷哼道,“这事你来办,选好了人,等到皇帝让大臣们举荐的时候推上去。皇帝以为倒了一个杜谦仁,这内阁就是顺着他的了,天真,哀家会让他知道,大应朝究竟是谁做主。”

郭九尘笑了笑,“说起来,皇上最近的举动的确有些太过活跃。损失一个杜谦仁并没什么可惜的,但经过这次科举舞弊案,朝中一些本来态度中立的大臣,已经隐隐有倒向皇上的趋势,几位新科进士与皇上的关系也颇为密切,老奴担心,长期下去,恐怕会威胁到太后您的地位。”

太后进屋坐了下来,“就凭他们?皇帝如今年岁见长,性子难免叛逆些,但离翅膀硬还远着呢,若是身边没有人帮他,他能成什么气候?对了,你说这次科举舞弊案,是安郡王和顾悯帮皇帝破的?那安郡王何时那么有能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