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众生(第2/3页)

望夫石也不过如此。。

“挡道了。”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打断林云起的回忆。

说话的眼镜男口中吞云吐雾,顺便还把抽剩下的半截烟头丢在地上。

正在扫楼的林云起抬头定定望着对方。

扫楼是他的工作之一,林云起负责南区一到七栋的所有的楼梯,每天只用清扫两次,分别是早上九点前和晚上七点后。

“看什么看?”长期在公司被老板当牛做马使唤的眼镜男早就憋了口气,从口袋里一甩,几张散钱落地。

见林云起凝视纸币不说话,眼镜男冷笑道:“怎么?我扔烟头你管,扔钱就不管了?”

林云起依旧没有说话。

眼镜男瞄了眼地上的烟头和钱,又看了看他:“都是垃圾,记得扫干净。”

‘垃圾’一词念得格外重,意有所指。

眼镜男迈开腿继续上楼。

“等等。”

一回头,不知何时林云起已经捡起了钱,还一一对着光查验,说:“三张都是伪钞。”

“……”

这几张小面额假钞只比练功券逼真一点,故意磨得泛白想模糊视线,实际稍微仔细一看就能辨别出。

林云起叹道:“喜欢用钱侮辱人,但又不付出,先生,你不厚道。”

眼镜男脸色越来越难看,平日里他都是戏弄一下卖破烂的老人,看到别人卑微捡钱的模样,仿佛能找回一些在公司的存在感。

当面被拆穿,眼镜男陡然声音拔高,准备说上几句找回场子。

“你这件事放在网上应该能火。”

林云起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对方偃旗息鼓。

……

对面单元楼,走廊窗台上靠着一人,正用望远镜目睹这一幕,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听不到双方间的对话,但从肢体动作已然能猜出刚刚发生的一幕。

“啧,观察了几天,”男人直起身,拍拍肘间的灰,“瞧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他转过身,在面对身后的人时褪去几分玩世不恭:“头儿,白辞真的在关注这么个人?”

后方男子衣服穿的很规矩,黑裤衬衫,笔直地站着。

此人正是聂言,特殊小组的组长,相较于七年前,他的气质更为成熟,举手投足已经有了上位者的风范。

聂言轻点了一下头:“根据目前掌握到的消息,白辞搬到这个小区就是因为他。”稍一沉吟,他看向旁边的女子下了命令:“白辞不会无故留意一个人,你亲自去看看。”

女子还没应声,先前负责监视林云起的男人先一步往楼下跑:“我去就行!”

女人冷若冰霜,没说什么。

聂言摇了摇头:“这罗盘七,不知何时才能稳重起来。”

……

昨天的户主离世的太过突然,家属直接把灵堂设在了屋里。这才有了今早豪车络绎不绝前来拜祭的画面。

楼梯间,一朵纸花像是黏在了地上,怎么样也扫不动。

正要来试探的罗盘七见状一怔。

“别动。”罗盘七快步走上前:“我来处理。”

怨念纸花。

香灰飘洒在纸花上,死者亡故后怨念不散,纸花被‘赋怨’后成为怨念纸花。

怨念纸花攻击性不大,但它会死死扎根在一个地方,几小时内自动消失。这种消失并非字面意义上的,而是陷入‘隐身’状态,往后不小心刚好踩到这里的人大概率会崴脚。

放着不管会有隐患。

罗盘七满手包裹住纸花,用力往外一拽。

他没动用太多力量,谁料纸花反弹的力量来得猝不及防,惯性作用下直接摔了一屁股蹲。

居然是扎了根的怨念纸花。

是自己惯性思维了。

“真晦气。”

林云起嘀咕一句,接替他的位置,用手轻轻扯了一下,纸花颤颤巍巍抖了两下,很轻易就拿了起来。

他没细看直接丢进黑色垃圾袋,顺带将前一人扔的练功券塞进罗盘七口袋:“拿去玩。”

罗盘七眼皮一跳,这是当自己碰瓷?

怨念纸花隐身前,普通人也可以拔掉,前提是有一身蛮力。

再看林云起那偏清瘦的身材,还真瞧不出这身板下还有打死半头牛的力气。

扫完最后一层楼,林云起转身往地下室走,准备放下工具回家换身衣服。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多看了一眼还没站起来的人。

男人过长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罗盘式样的戒指,外盘是厚重的金色,至于是不是真的黄金制造分辨不清。

几缕阳光投射在上面,格外吸睛。

林云起被这奇特的罗盘戒指吸引时,罗盘七也正处于半失神状态。

修道之人的一双眼睛与常人不同,能看到一些平常肉眼瞧不见的。譬如人肩头的两团火,火烧得越旺,便说明这人阳气越足,不易沾染脏东西。

而林云起的肩头火只能用‘一丝’形容,还忽明忽暗,仿佛下一刻就会扑灭。

先前注意力集中在怨念纸花上,此刻近距离看到这簇小火苗,罗盘七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大兄弟挺能活啊!

用民间的话来说,这人就是长了副邪骨头,阴气重,活脱脱脏东西眼中的‘唐僧肉。’

罗盘七左看右看,硬是没在林云起身上瞧见什么护身符,想不通对方是如何平安无事挺到现在。

他一头雾水地回到对面单元楼。

“太奇怪了。这个叫林云起长了一身邪骨头,但很健康,身上也没有阴气,证明没被脏东西上过身。”

以他的状态一个鬼压床都够吃一壶,夜间别想好梦。

然而现实是别说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是个作息规律精神充沛之人。

今天一共来了三个人,上司亲自领队,原本大家兴趣寥寥,觉得为了个普通人太过大动干戈,这下全部来了兴趣。

罗盘七再三强调没在林云起身上感觉到强大护身符的气息后,上司聂言似乎想到什么,微微张了下嘴唇,很快又抿了抿嘴,决定亲自去看看。

……

扫完最后一层楼,林云起锁好工具,朝另外一栋楼走去,回住处换衣服。

与此同时,聂言和罗盘七刚进单元门。

迎面刮来一阵阴风,飘下来的阴魂没有主动发出任何攻击,反而逃命般俯冲直下,很快消失不见。

“追么?”

聂言摆了摆手,指了指上一层楼,问:“你觉得它在害怕什么?”

罗盘七想到一种可能,神情严肃起来。

聂言面色不变,但却放出两只千纸鹤探路,明显较之刚刚多了几分谨慎。

快要到三四楼过渡的楼梯口时,千纸鹤翅膀发生剧烈的抖动,停在一处不愿意前进。随后赶来的聂言和罗盘七停在千纸鹤身后,处于他们的视角,足以看到前方的情景。

402门口,一个穿着宽大斗篷的虚影正盘腿坐在门口,因为帽檐太过宽大,分辨不清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