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错爱

有时候不止三边形是稳固的图案, 多边形也是。

继罗盘七那句‘我是傻逼’后,场面一度陷入了沉默。

林云起也属于沉默的一员,因为他正东张西望, 寻找酒店的空调在哪里。无果后, 冲着服务生招了下手:“你好, 麻烦把温度调高一点, 有点冷。”

工作人员找到遥控器, 上面显示的是二十七度, 远谈不上低温,他连忙往空调边走,想看是不是机器坏了。

饭桌旁, 新娘也开口了,吐出的却是寒气:“天哥。”

她略带警告地叫了一声。

新郎张了张嘴, 死活发不出一个音。他清楚一旦自己开口,绝对是一句对陌生人的‘我爱你’。

“你叫什么名字?”他死死掐着掌心, 不让放荡的言词说出口。

白辞神情冷若冰霜。

罗盘七仰头看上方的灯笼。

这场大战,没有任何一条因果线通向自己, 他能走吗?

宾客陆续到来,尴尬的对峙划上句点。新郎掌心被掐出血,这才去接待。

几个小孩进来后,跳上林云起旁边的桌子, 后面的家长斥责道:“不许乱跑。”

和他们相比,小男孩安静地可怕。

“新娘子好漂亮!”其中一个孩童不停朝那边瞅。

“不漂亮能做狐狸精?”有人忍不住道。

旁边的家长连忙使了个眼色:“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

一般小孩是闲不住的,他们又跑去舞台下面捡散落的花瓣玩, 大人一边盯着, 一边聊天。

“这老程家的儿子也不是个老实的, 居然把排场搞得这么大。”

“谁说不是?老婆孩子不要, 被外面的女人迷花了眼。”

“小声点,别被人听到了。”

“他祖宗的,我找谁诉苦去?人家大操大办,可怜我又要随一次份子钱。”

林云起挑了下眉,听这意思,是一个抛妻弃子娶小三的故事?

如若是真的,新郎这人品确实不怎么好。

不远处,新郎压抑住了自己奔向白辞的冲动,轻轻拍着新娘的手背,安抚她的情绪。旁观这一幕,罗盘七一副‘卧槽’的表情:“这两个该不会是真爱?”

林云起:“如果不从道德层面上考虑,他们是被所谓的感情冲昏了头。”

否则为什么要搞这么大排场的婚礼?

男方的父母姗姗来迟,两位老人家黑着脸。男方的母亲不满六十,保养得当,十分不满说:“这就是报应,要不之前伴郎怎么老出事?都是你儿子抛妻弃子的报应。”

“不也是你儿子,我一个人生的?”男方的父亲也觉得抬不起头,无奈这不孝子竟然自残,最后还想自杀,他们没办法只能勉强应下这门亲事。

男方的母亲忽然看向另一边:“我怎么瞧着那一桌子人有些古怪?”

只见女方请的宾客全都是男性,一动不动坐在桌旁,相互间全无交流。每一个人面上不带多少血色,看起来简直不像是真人。

女方的父母不知何故没到,三个伴娘无论是穿着还是梳妆,更像是丫鬟,每人怀里抱着一只公鸡。

注意到异常的不仅仅是男方父母,林云起问罗盘七:“我没结过婚,正常情况下古典婚礼是走这个流程吗?”

罗盘七:“……我也没结过。”

但他相信活人不会走这个流程。

林云起又看向白辞,后者笑着说:“以后结了就知道了。”

坐久了还是觉得有些冷,服务生站在门口,正沉浸式聊天。

林云起只得起身去叫,当他走到门口,发现室内外的气温有很大差异,至少走廊一点也不冷。稍后婚礼开始,少不得要忙活一个小时,他索性去了趟厕所。

刚到厕所外,林云起脚步一顿。

“哥哥你做什么工作的?”说话的是一道男音,做作的口吻听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解决个人问题比较重要。

林云起敲了敲外门,还是选择走进去。

水池边正向小白脸伸出手的高大男子,忽然又缩回手,转身走了出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林云起余光瞥见男子僵白的脸色,有些像是中世纪的吸血鬼。

“你,你说你早不来晚不来!”小白脸气得一跺脚:“好不容易找到个帅的,人家对我也有意思。”

“有意思?”

小白脸毫无羞耻感说:“没看他刚刚都要摸我的脸了!”

林云起偏头盯着高大男子离去的背影,不禁眯了眯眼。那人走路时身体没有任何晃动,仿佛上半身是静止不动的,只有两条腿像是钟表一样,机械化地前后摆动。

他的记忆力一向不错。

“这好像是女方请的宾客。”

小白脸心花怒放道:“对!我看了下,那几桌的男人各个都帅,还好勾搭。”

懒得在林云起身上多耗费时间,坦白讲,十个高大男人加起来也比不上林云起的好相貌。但小白脸更喜欢强壮的,他迫不及待又跑回宴会厅勾搭。

厕所里好像是停水了,十分脏,连地上都是混合着腥臭味的水渍,林云起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往里进。

一走出来,先前高大男子竟去而复返。

“婚礼快开始了。”和外表不同,他的嗓音尖细。

往回走的时候,高大男子一路跟着,像是防止林云起跑了一样。路上他还叫了在门口吸烟的几个来宾,让他们赶紧进去。

才迈进宴会厅,高大男子立刻关上门,门很厚重,带起来的风吹得头顶红绸肆意翻飞。

林云起回到位置上。

罗盘七:“厕所在哪?”

他得找个地方给聂言打电话。

“停水了,你要急的话可能要去其他楼层。”

罗盘七都快站起身,看到合上的大门,什么都没说,又坐了下来。

场上音乐响起,预示着婚礼快要开始,作为伴郎,自然不能再一直坐着。林云起等三人去到新郎旁边。

角落站着一名女童,手上提着装满红纸的篮子。

女童的脸很白,比那天小男孩装病抹粉,还要白很多。她不声不响站在角落,一般人根本注意不到。

以为这是低血糖,林云起往她篮子里放了一颗糖:“这个很甜。”

女童面无表情把糖扔出篮子。

熊孩子见多了,林云起冲她笑笑,也不生气。

“捡起来。”

三道声音不约而同响起,有低沉富有磁性的,也有阴冷的腔调。

前方那道声音来自白辞,他眸中带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后方的声音来自那对母子,小男孩手上的筷子不知何时掰成两截,其中一截被磨得很尖。

此刻,他正不善地盯着女童的喉咙。

女童沉默了一下,缓慢地弯下腰,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很甜。”

几道厉鬼索命般的视线依旧没有从她身上移开,女童喉咙一动:“超级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