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昏沉的天色压抑, 中午还不时人来人往的校园变得空寂,一路从德善楼冒雨到食堂那边,路上几乎没有别的学生的身影, 到处都空荡荡。

明舒只顾着快点去取车,没在意太多的细节, 一触即分的碰挨未能给她留下太深的感受, 轻飘飘就过了,还不及斜飞的雨打在身上有分量。

彼时又是下一个饭点期间, 食堂那边已经亮起了灯, 大门口聚集了一堆撑伞走、收伞进的青春少男少女, 部分人熙熙攘攘地进出,另一部分则停在滴水的屋檐下,或是等同伴,或是端着碗看手机。

停车的位置位于大门正对面的绿藤纪念墙下, 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连遮蔽物都没有。

她们没有直接上车, 而是去宿舍楼下, 宁知要回一趟寝室, 有东西要拿。

明舒便在一楼外面等,没跟着进去,也进不去。

宁知把伞收拢, “两分钟就下来。”

她说:“不急, 慢点。”

宁知是住校生, 但不经常回来,除了上课和参加比赛活动等等,其余时刻都很少待在学校里——Z大查寝不严格,不管在不在寝室过夜, 每晚只需要向室长说一声就行。

寝室处在十一楼北侧,可这人很快就下楼,手上拎着两个纸袋外加一包棉柔巾,动作迅速。

上了车,明舒看看两个纸袋,问:“这是什么?”

宁知却不解释,抽两张棉柔巾塞过去,“擦一下。”

车窗关着,车里有点闷热,她俩在里面收拾一番,理衣服弄头发,再擦擦湿漉漉的小腿和手臂。

因着德善楼楼梯口那一出事,双方暂时都没讲话,各自酝酿斟酌。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加之宁知又是眼下这个淡然处之的架势,明舒心里其实也有数了,沉吟不语许久,到底还是继续搁着,晚点再谈。

宁知半个身子都是湿的,尤其是背后和裙摆那两处,使劲儿一拧都能出水,别的露出肌肤的地方也无一幸免,肩膀、脖子、锁骨……甚至发尾都在滴水。

现在也没那么多讲究和避讳,明舒想也不想就帮着擦几下,知晓这是把伞都给自己了才会这样。

对比起这小鬼,明舒浑身上下还算好,胸前背后都好好的,只是西裤下摆沾有泥水,显得略脏。车里放着开车要换的平底鞋,斜支起腰身给宁知擦肩膀的时候,她两三下就把细高跟蹬掉,光脚踩在垫子上。

宁知十分配合,为了方便她够着还侧身往这边靠,同时也不给自己擦水了,反过来相互帮忙。

明舒没抬手抵开对方,只柔声说:“不用,我衣服都是干的。”

宁知还是闷不吭声地坚持,擦着擦着手突然就向下走,将棉柔巾放到明舒脚踝那里。明舒敏感地缩了缩,不让碰,登时就说:“别……”

许是降温太快,天气愈发冷了,明舒的声音都变了点调,霎时间就略显干涩喑哑,听起来有些微弱。

明舒说:“我自己来就行。”

随即避开了,亦不再帮宁知擦肩膀。

宁知没说什么,也是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仿佛刚刚只是无心之举,她抹了下后颈,大喇喇地再抽出两张棉柔巾,低头瞧向裙摆下方那一滩水渍,轻轻说:“座位给你弄脏了,过后得洗一下。”

“没事,”明舒回道,把自个儿全都清理干净,接着穿上平底鞋,“司机会处理。”

宁知嗯声,余光瞥见她白皙光滑的脚背,后一瞬又面色如常地敛起视线。

明舒生得白,皮肤保养得很不错,一点不比那些十八二十出头的女孩子差,虽然已经在奔三的路上了,但整个人的状态都还是一如从前,比同龄人要好上许多。她是那种偏成熟型的样貌和身材,又处在适当的年纪,正正是逐渐散发大女人风情的时段,魅力随着岁月的积淀开始凸显,越看越有味道,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子沉稳且性感的气质。

淋了雨本该是比较狼狈,可此刻的明舒却一点乱糟糟的样都没有,反而挺吸引目光。她把头发放下来了,脱掉小西装外套,也解开两颗衬衫扣子,不再保持原有的精致正经,慢慢就放松下来,趁着这时候稍稍缓口气。

“车里好像有毯子,我找找。”明舒轻轻说道,忽而想起这个,便四下翻找一遍。

宁知说:“用棉巾就可以,不用了。”

明舒执意,凭着记忆到处翻寻。

大老板名下有十几辆车,大部分都留在自家别墅里放着落灰,但常用的几辆她还是开得不多,平时出门都靠司机。今天这辆卡宴就没怎么开过,她往常都是坐后面,偶尔需要什么东西也是司机提前备好,因此就对车子内部构造等不熟悉。

上次司机就从车内拿了毯子给她,她隐约有印象,可具体记不得放哪里了。

驾驶座周围没有,可能在其它地方。

明舒转身,从中间往后边探去,再看看后面。

宁知拂了拂头发,在她凑过来时偏头望向旁边,却于无意间瞅见衬衣领口内起伏的半弧风光。

由于是跪坐在座位上,明舒得佝着身子,腰肢下得矮些,这样才能将大半身体都挤后边,方便够着。她在中央扶手盒上撑了一下,弯身时都快碰到宁知,但始终还是差点,中间隔着一线距离。

明老板身上喷了香水,味儿不重,是淡淡的复合草本香调。

宁知再一次闻到了,忍不住多看了眼。

可能是不习惯这种味道还是怎么,她抿了抿唇,莫名就感觉喉咙里发紧,有点痒。

一会儿,明舒终于找到了毯子,干净的薄薄的一块,回身就递给这人,无所察觉地叮嘱:“拿着,把头发弄干,别着凉了。”

宁知接着东西,刹那间还不太能反应过来,迟钝地缓了缓才回过神,欲言又止地张张嘴,良久才憋出一个字。

“哦。”

下着大雨不能开车,等雨小了才能走。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缓慢,明舒倒是时不时讲一两句话,稍微缓和氛围,宁知不怎么开口,偶尔主动说话也是言简意赅,能少说一个字就少一个,自始至终都这个样比往常还寡言少语。

以为只是先前的撞破现场给闹的,明舒也识趣不多问,没事干就边聊别的边看手机,发消息给林姨,告知自己应该会晚点才到家。

二人都不跨过中间的边界线,你问我答地讲着隔壁市的比赛,相互之间好像找不出另外的话题了。

明舒问:“那边怎么样?”

“还行,跟这边也没差太远。”宁知说,扭头瞧着车窗外密集的细雨和路人,脸上的神情变化不大,只有眸光微闪,宛若刻意在躲避明舒的打量。

“三天都在比赛,没和同学出去转转?”明舒又问,“那儿的景色不错,标志性建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