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3/3页)

明舒说:“每次我出门都有人一起。”

宁知说:“多留个心眼儿。”

“没这么夸张,这医院呢。”

“新闻你看过没,现在好多变态。”

明舒笑了笑,不与争辩,同意了。

宁知帮她理理衣服,话里有话地说:“我们都在……”

明舒听不出另一层含义,只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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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档子破事很快就烟消云散,不曾影响什么,后面还是依照计划进行。

温允教授和程医生他们对这些更是不关心,一门心思都在病人身上。医生们对诸如此类的情况都免疫了,自身也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便没太上心。

骨髓移植手术在即,双胞胎哥哥的检查也合格了,明舒这边亦准备充分。

温允教授对两边都进行了一次谈话,告知双方应该怎么做,需要在哪一天干什么,等等。

双胞胎哥哥那里还好,要交代的早前就交代完毕了,现在只是重述一遍,重点还是明舒这儿,太多工作需要做了。

程医生也来看看明舒,鼓励她,安慰打气。

江绪妻妻二人远隔重洋打来电话,她们会在骨髓移植手术期间回国,江医生会到三院探望明舒。

明舒与她们视频了半个小时,随意聊聊。

真正手术前的日子都还算放松,压力不大,除了吃药比较苦,其余的都勉勉强强。

明舒能忍受身体上的疼痛,可以压住药物带来的副作用,她是血液科住院病人里从来不喊不闹的那个,即使是这种关头了也依然风轻云淡地面对。

温允教授说:“你这心态够稳的,比我们这些做医生的还平静。”

明舒回道:“本来就没什么。”

温允教授认同这个看法,接道:“是,治病本就没什么,你们就应该把它当小事看待。”

明舒说:“总归不过两种结果,真要是没办法了,也改变不了现实。”

温允教授笑道:“那可不一定,我们医生的职责就是改变现实,每一天都在做这个。”

明舒嘴角勾起,眉眼微弯。

要手术了,头发得剪掉。

小护士转话,告知最好剃个光头,省得之后掉头发难清理,不然剃不干净会掉得满枕头满床都是短茬子。

宁知想为明舒剃头,可犹豫过后还是请明义如做这个。

明义如舍不下心,动手前轻轻摸了几下明舒的发顶,轻声说:“你出生起头发就多,生下来的时候就一头乌黑。”

明舒站直了不动,反问:“小孩儿刚生下来不是没有头发吗?”

“不是,部分人会有。”明义如说,“接生的护士当时就抱给我看了,我原本也以为没有。”

明舒笑了下,“我打小就不一般。”

明义如说道:“那可不,你那时不仅头发多,还足足有七斤多点,整个产科就数你最大。”

“这么重?”

“啊,后来你姥爷还骂我了。”

明舒问:“为什么?”

明义如回道:“他说婴儿太重了也不行,是我怀孕时补太过了才会导致你那么重,胖了不健康,容易生病。”

“可是我从小就好好的,也没怎么样。”明舒说,“好像不咋生病。”

明义如:“所以是你姥爷觉得嘛,他总是大惊小怪的。”

明舒:“嗯。”

“后来还有一次挨骂,”明义如又说,“大概是你满月了,我们这儿的旧俗是满月要剪头发,寓意斩断前尘迎接新生,你姥爷就非让我给你剪,我就剪了,结果被骂惨了。”

明舒好奇扭头,“没做对吗?”

“嗯,没做对。”明义如说,讲着讲着眼睛又红了,还停顿了一下才开口,“你姥爷也没讲清楚要剪多少,我不了解,觉得麻烦就给你全剃了,可把你姥爷气得……本来是有个仪式的,只做做样子剪一缕就行了,全剃了不行,那样对你身体不好。”

往事怪有趣的,明舒感觉挺乐,“没事,你也是第一次当妈,没经验很正常。”

明义如说:“再后面就是你姥爷照顾你了,他嫌弃我,也心疼我累,夜里起来喂奶也是他在做。”

姥姥去世得早,明家最上头就这么一个姥爷在,老头儿辛辛苦苦把女儿拉扯大,再后来又拉扯外孙女,一辈子没咋享过清福。

姥爷在明舒两岁多时就离开了,明舒对他没印象,在家里看照片才知晓他是谁。

这些过往明义如都没讲过,全藏心底里了,现在才稍稍提一提。

明舒拉拉明女士的手,安慰地拍她一下。

明义如缓了缓,一会儿才敛起所有情绪,先从明舒头顶分出一缕发丝,郑重其事地将其剪断,和蔼地念出当初姥爷教过的,却没能说过的那句地方俗语:“满月了,头发理一理,一辈子安康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