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其他受伤的人,受伤严重的,被紧急送到医院急救。

受伤不重的,就留下来简单治疗。

苏南栀在刚才过程中受到的是轻伤。

在李景看来,他甚至都不算受伤。毕竟只是单纯擦破了点皮,哪个男人身上没有几道小伤口?

管家给李景上完了药,温柔看着苏扬花。

“夫人需要上一下药吗?”

苏南栀怕疼:“疼吗?”

管家大概没想到苏扬花会这么问——全天下大男人找不出比他娇气的。

管家说:“……不怎么疼的。”

李景在旁边皱眉,眉宇间带着几分打量:“就这点疼,你还受不了了?”

他隐约间记得,刚才苏扬花被颓丧在地上的时候,似乎是哭了。

难不成因为这点擦伤,还哭了不成?

天底下能有这么娇气的人?

更何况李景多少知道一些苏扬花以前的事情。

苏扬花从小生活在贫民窟里,出苦耐劳都不在话下,以前他一个人需要养整个家,每天兼职几份工作都是日常。

有时候李景都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着跟他身躯完全不同的坚韧,像一株野草。

很久之前,苏扬花有一次被人堵在小巷子里,跟人血拼,头都破了。

但李景看到他的时候,他都没有哭。

而就在刚才,不过是因为一点小小的擦伤,他就哭了。

此时。

苏南栀皱着一张小脸,让管家给自己上药。

周围还有一些受伤的人,发出阵阵呻-吟,家里仆人也就那么多,这会儿根本忙不过来。

李六也受伤了,似乎还不轻,但他坚持没去医院。

此时他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细细密密的汗水。

“管家,你要不先过来给李六把血止一下?”旁边亲戚提议。

管家有些犯难,李景把碘酒跟药接了过来,说:“这点小伤,交给我吧,你去帮小六子看一下。”

李景都这么说了,管家只好去给李六止血。

这边就剩下李景跟苏扬花两人。

李景让苏扬花把手心摊开。

纤细白皙的手掌,乖巧张开后放在自己面前。

细小擦伤布满手掌,看上去倒有几分触目惊心。

李景伸手,将对方手腕抓住。

苏南栀低低垂着眸,不看他,也不看自己的伤口,像是在忍耐一样。

李景心里暗道,这人娇气。

说出来的话倒是有几分嘲讽之意。

“怎么,嫁入豪门反而娇气不少。”

苏南栀没明白他的意思。

他可怜巴巴解释道:“我、我只是怕疼。你轻一点哦~”

李景眼中瞳色更深。

他看不懂眼前这个人。

这会儿不继续艹之前风-骚人设?

还是拿准了他不吃那套,所以换了种方式?

“呵,娇气!”李景手上的劲儿有点重。

在听到苏扬花说自己怕疼以后,反而带着惩罚的性质,将手里的碘酒重重一压。

苏南栀本就特别怕疼。

现在被碘酒重重一压,疼痛瞬间蔓延开来,在一瞬间,苏南栀甚至觉得自己要死了。

眼泪跟汗水几乎是一瞬间沾湿了皮肤。

李景吓了一大跳。

手上压着对方柔软的手掌,立刻松开。

眼前人无声哭着,不要钱的眼泪几乎是哗啦啦往下掉。

李景见过很多人哭泣,但他从来不知道,有人一哭,他心口就跟着发疼。

李景很烦躁:“别哭了!”

苏南栀没有声音的哭泣。

沾湿的睫毛又密又长,轻轻颤抖的时候,眼泪像是珍珠串子一样落下来,一颗颗泅进暗红色的衣料里。

那块蔷薇花色,颜色更深。

过了几秒,苏南栀才轻轻咬着唇瓣,带着哭腔轻声责备对方。

“你弄疼我了,你、你怎么这样啊?”

低低的调子,像林间穿梭的、初生的小鹿,每一个音都那样肆意,用柔软的蹄子轻踩他的额头。李景心脏重重一跳。

压力泵一样的机器将滚烫的、装载着心动的血液送到身体每一处,让冰冷的李景,也变成了一个滚烫的,快要肆意燃烧的人。

李景一眨不眨盯着他,良久才无奈的握住他的手掌,放到嘴边,替他吹了吹。

“痛痛飞,吹了就不疼了。”

李景这辈子没对谁闻声细软过,不具备经验。

他唯独记得母亲给儿子吹伤口,就是这么哄人的。

吹了两三下,苏扬花果然不再哭了。

他眼尾挂着一道红润的水色,却丝毫没有狼狈,反而像是淋过雨的蔷薇花,从头到尾都带着一种娇气跟灿烂。

李景幽幽道:“太娇气了,要命。”

真要命。

【今晚镜花cp的糖,我可以抠一整晚!!】

【呜呜呜,小羊咩一哭麻麻就好心疼!!】

【小羊咩不哭,麻麻给你吹吹!!】

·

一夜狼狈。

后头唢呐跟哭丧的人,说什么也不干了。

后半夜十分安静,没在发生事情。

苏南栀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小红帽”日常负责他的穿衣打扮,今天给他倒腾了一件小马甲,腰上挂着毕加索画作般的点缀,看不出是个什么。

他下楼吃饭的时候,其他人正在讨论关于“李弃”的事情。

苏南栀记得李弃。

坐到了纪斌旁边。

纪斌是个他认知中的好人,替他盛了一碗海鲜粥。

苏南栀一边搅着粥里的瑶柱,一边听周围的讨论。

李弃出世那年,李景不在家,知道的事情也少。

旁的亲戚脸色难看说:“弃哥儿当年的事,大家都不愿意再提,但现在如果真的跟弃哥儿有关,也不得不重新把那些腌臜事情拿出说。”

有几个亲戚接连叹气:“哎,当年那些事啊……都不想回忆。”

李景端了杯茶,重重往桌子上一放:“别扯这些东西,弃哥儿当年到底怎么回事?”

亲戚迫于李景的压力,慢慢的讲起当年的事情。

“你也知道,弃哥儿从小骄横,在家里无法无天,谁也管不了。”

“以前我们给老李说啊,得多管教才行,老李偏偏心疼这个幺儿,说什么也舍不得打骂,要说儿子不听话,就应该好好管教才行!”

“要是早点管教,也不会做出这种混账事情!”

几个亲戚重重叹气。

“七年前吧,是个夏天,弃哥儿回来的时候,把人家正经男孩给……糟蹋了……”

“糟蹋完了还把人给残忍杀害……”

“听说手段特别残忍,直接把人从后面给挖掉了,肠肚流了一地。”

“本来发生这种事情,那肯定是要交给警察。结果李老爷不知道做了什么,硬是把人给保护了下来。”

“保下来了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死了。早先要是没有这些事情该多好?”

纪斌问:“弟弟怎么死的?”

亲戚说:“具体怎么死的,倒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李老大为了让弃哥儿收收心,把人给关了起来,本想饿一饿他,挫挫他的锐气,结果弃哥儿心气儿大,等李老爷想把他放出来的时候,弃哥儿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