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朱馨兰同志,你没吃饱饭啊,没点精气神这歌怎么体现我们红色娘子军的革命精神?”

“朱馨兰同志,翻身闹革命你的调子不对,好好调整一下注意跟上大家的节奏。”

“朱馨兰,我让你站第一排当表演门面不是让你耍猴戏的,敬军礼手臂绵软无力你是要给谁看,领导同志看到你这样的表演能满意吗?”

朱馨兰上午没听到团长的威胁,此时见团长次次针对她一个人,心里原本就憋着的气实在忍不住,便顶起嘴来:

“团长,我唱得比聂雪同志好多了,我只是偶尔跑了一次调,聂雪同志三句歌词就跑一个调,你怎么不说她……”

朱馨兰说的是实话,不仅聂雪跑调,文工团里好些只擅长舞蹈的女团员都跑了调。

只是团长宋文娟今天正巧身体不适情绪不好,碰上朱馨兰引起的事件肚子疼还得给她们排练不能午休,她自己不能抱怨便只能拿朱馨兰出出气。

毕竟宋文娟也没有乱批评,指出的都是朱馨兰实实在在的错误。

原本她骂了几句罪魁祸首心里情绪平复了些,没想到朱馨兰还敢顶嘴刺激她。心绪起伏之下,宋文娟大手一挥,直接朝朱馨兰嘴里的聂雪方向指去:

“聂雪同志在后排位置正步、敬礼动作都做得比你标准,既然你羡慕她,不如你们俩就换位置吧!”

原本让朱馨兰站C位,那是因为团长见她人漂亮、听话、舞蹈功底也不错,此时本就因她气得慌,再被挑衅权威,宋文娟便一点都不想就近看到她了。

其他团员今天因为朱馨兰加班心里有火不能发,此时见她倒霉,个个嘴巴犀利:

“哟,朱馨兰你难道不舍得让出位置,爱出风头至少也让人揪不出错啊……”

“团长让你换位置你年纪轻轻耳朵不好使吗,赶紧给聂雪让位置,别影响我们排练进度。”

“本来动作就不标准,团长指出你的缺点不好好改正还顶嘴,难怪要被换下来。”

朱馨兰从没被人这样排斥过,她心里委屈得要死,眼眶也不自觉湿润,里面的泪水要落不落的样子叫人看了我见犹怜。

可惜这《红色娘子军》舞蹈里没有男团员参与,唯一的男配音还因为她进医院了,现在排练室没有一个人因为她的眼泪同情她。

朱馨兰心高气傲受不了这样的气,脚跟往地板上一跺后,甩着她及腰的辫子就要往门口走。

可团长冷飕飕夹带不满的声音宛若利剑刺入她的耳膜:

“你可想清楚了,今天不顾集体荣誉走出这排练室,往后其他舞蹈、话剧、表演你也别想参与。”

朱馨兰不敢动了。

如果赵逸轩、王强他们在的话他们说些话团长可能还会看在人家背景的份上听进去,此刻两人都住院,她失去了□□根本没有任性的资格,是她冲动了。

“对不起团长,我刚才表现的的确不好,我这就跟聂雪同志换位置。”

聂雪眼睁睁看在朱馨兰眼眶通红满脸委屈朝她走来,心里其实一点儿也不情愿。

目前的后排位置对于她这样不擅长舞蹈与歌曲的人来说才是黄金位置。

她原本打算正式表演时要是声调还不行就直接无声做口型,但前排就不一样了,可能会被听出来……假唱被发现指不定会被领导点名批评思想态度恶劣。

那样的话别说积分了,父母都会跟着丢脸!

可再不情愿,朱馨兰已经过来换了,所有人都盯着她,聂雪也不好在这个时候顶撞团长,失去参与舞蹈的资格。

于是只能用英勇就义的心情,来到了第一排。

大概是因为团长不想自打脸,所以聂雪在曲调与动作上犯了错后她只用眼神频频警告,倒是没有针对朱馨兰那样当面批评聂雪。

可聂雪知道,就她目前的状态站第一排真的不够格。

于是她只能拜托邻居给父母带话,其他人都走了,她还留在文工团排练室一遍一遍练习舞蹈动作和唱歌。

“歌唱得走调严重,舞蹈刚硬过度,柔美又不足。”

正当聂雪独自排练好多遍也不得要领之际,排练室门口却传来团长讽刺朱馨兰时那样毫不客气的声音。

然而她的评价在空气里转个弯还没落到地面,聂雪又见她上前朝她递出一个馒头。

“还没吃晚饭吧,垫垫肚子。”

“谢谢团长,不过相比于馒头,其实我更需要的是您的一点细节指导,如果您愿意教我的话。”

聂雪发现唱歌与舞蹈这个事情她真的没有天赋可以仅仅靠自己练习感悟后,见到团长降临,也不管她正批评自己了,赶紧趁机请求帮助。

“赶紧吃,吃完从头到尾跳一遍给我看。”

其实宋文娟指定聂雪站第一排后,她心里就有些后悔了。

朱馨兰说的是实话,聂雪同志在整个团里舞蹈功底最差,唱歌更是无法形容,当初能进文工团还是因为宋文娟母亲生病住院的时候护士长帮了很多忙,她不好拒绝,团里正好有名额就给了。

之后凡是团里的表演,团长都只能让她担任简单的角色。

就像是这次表演,原本聂雪也被她安排在最后最不显眼的位置。

但今天朱馨兰这女孩真是给人惹了大麻烦,因为赵王两家背景都不一般,两家的孩子都在文工团出事,团长心里担心他们会迁怒。

心烦意乱之下,团长火气一来就把朱馨兰给扁去后排了。当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居然见到聂雪敬礼、走军姿那两个动作觉得亮眼就指了聂雪给她换位置。

一整个下午,团长听到聂雪时不时偏离的唱调都想把这人扔到角落里,但出于面子考虑,她打算第二天再做调整。

然而此时,团长回到文工团取她落下的包包,却发现排练室里那个她觉得扶不上的阿斗,居然卖力地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在努力练习。

汗水打湿了她额头的刘海顺着那中性的脸庞向下滴落,在排练室地板上落下一滴滴水印,动作反复练习似乎也没什么进步,但她脸颊上始终写满了坚毅与不服输。

这让团长想起她小时候身体胖嘟嘟的样子却执意要学舞蹈,所有人都嘲笑她自不量力,但她却一天一天坚持下来,不仅身材苗条了,70年代还成为了文艺骨干,如今更是担任文工团团长,兼团员舞蹈教练。

每一个孩子可能都是潜力股,也许这孩子还能扶一扶。

团长这么想着,脚尖便迈进了排练室,顺便把她中午没胃口剩下的埋头递给了聂雪。

在团长眼里,这孩子一向不爱说话,人也不太合群。

没想到她对着自己却叽里咕噜主动说了这么长一串请求的话语,而且语气还蛮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