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2页)

更有人直接猜测:“他当质子那几年,不是住在临昌伯府么?怕就是那老临昌伯教的!”

这话迎来附和道:“是了,那孟太子在伯府住了几年,也不知老伯爷有没有透露过咱们一些军务机密给他。”

“亲外甥,岂是亲厚两个字能言说得了的?我还听说伯府那位二姑娘若不曾得怪病,现下多半已做了那孟太子的妃……要说老伯爷没有循私,我是不信的!”说这话的人是个扁额癞痢,正歪着幅身子在剔牙,神情间满是笃定。

关瑶拿余光偷偷觑了裴和渊一眼,见他动作如常,连眉头都不曾皱过,倒是梁成潜轻咳了声:“老夫已吃好,先上去了。”

梁成潜自然是在缓解尴尬,示意裴和渊离开。可裴和渊只稍稍颔首:“您先回,晚辈迟些便来。”

见他并无反应,梁成潜也不好多说,提着笼儿便离了桌。

那厢,老话头仍未结束。

与那瘌痢头共桌的摇头道:“无证无据的莫要乱说,裴老伯爷到底是立了不少功的老将,早年间也是领军打过大虞的。”

“你也知是早年间,后来他那妹子嫁去大虞当皇后,你看先君可曾让他领过重兵?显然是已对他不信任,才多般防备。”癞痢头想也不想便作如此反驳,还唯恐不乱地嗤道:“这下好了,那孟太子给教成了个神勇的,也不知几时会向我大琮开战。早知如此,当时便不该受他为质,更不该给大虞援兵!”

“得了得了,瞧你那杞人忧天的劲。大虞国力毕竟与咱们相差不小,除非那孟太子是神仙托世,否则短期内不可能有胆子挑衅我大琮。”

“再者临昌伯府到底都是我大琮之人,老伯爷又是个极为忠勇的,只要他们阖府心向着大琮,就算将来大虞生了事,想来陛下英明,也不会为难他们的。”

听了几句和话,瘌痢头却仍神神叨叨地:“真打起来,临昌伯府向着谁,难说啊……”

……

“啪嗒”一声,关瑶手没拿稳,单只筷子从她手里溜到桌下。

出门在外自然没那么多讲究,关瑶歪着身子便钻到底下去捡。

那挟过油饼的筷儿滚在裴和渊脚边,筷尖正正抵着他的靴底,亦在他靴面留下油汪汪的几点印子。

关瑶没想那许多,拾起落筷后,掏出帕子便抹了上去。

手才碰到靴沿,那脚便猛地向后一缩。郎君身子后仰,居高临下地俯视而来。

向来尘光平静的眸子这会儿似有墨色涤荡,当中又如蛰藏着霜霰,晃得人胆气生寒。

关瑶脖子一缩,讪讪地笑道:“兄台这靴子上溅了些污点,在下给兄台擦一擦。”

裴和渊没说话,视线移到她手中那条绣着垂翅凤蝶的粉帕上。

关瑶心口一跳,眨了两下眼,将那帕子从容地塞回袖囊中,捂着头退出桌底。

瘌痢头还在大放厥词,关瑶又没忍住偷窥了裴和渊一眼。

脑中转了转,为了转移裴和渊注意力让他不去听那些个浑话,关瑶把那碟子笋干推了过去,并再度朝裴和渊示好地笑了笑。

岂料裴和渊见了那配菜后动作一顿,旋即黑着脸撂了筷起身回客房,剩关瑶在原地茫然。

关瑶不解地问湘眉:“夫君这是怎么了?”

湘眉无奈:“郎君可能是看您把自己吃剩的配菜推给他,多少觉得有些冒犯……”

关瑶听了,只觉自己满脑门冤字打转。

裴和渊不在,关瑶对这清粥辣菜白馒头什么的更没了食欲,胡乱扒拉两口乱也打算回房,守着点儿等裴和渊一行人启程。

约莫辰时一刻,隔壁开始有了动静。

关瑶拉开门缝往外看,这才发现歇在自己隔壁间的是梁成潜。怪不得一晚上听几回抓墙的声音,想来是那灰鹦鹉在撒欢。

为免引裴和渊起疑,关瑶没有跟着,待了一阵才打算离开。

临行前,听得那瘌痢头支支吾吾又隐带兴奋地与同伴说迟一日再撵上他们,让同伴先走。

听了这话,关瑶脑中叮然作响,拉着湘眉回到房里嘱了几句话,待湘眉去办了回来,这才退房去跟裴和渊。

裴和渊等人一路都在赶,除了餐时基本不停。

关瑶不紧不慢地坠在后头,偶尔下车歇歇脚,总归有跟不丢的法子,她也不急。

不知为何,日阳还未过西,裴和渊一行人便中途寻了客栈下榻。

关瑶过会儿跟去时,见得刚入住不久的梁成潜提着个笼子在柜上问着什么,那掌柜为难地摇头,半晌唤了小二来,梁成潜与小厮匆匆跟着那小二出门去了。

关瑶主仆疑惑着交了钱,听掌柜报了楼层房间后便往楼上走,才至二楼,便与拐角的吴启打了个照面。

吴启以手揖拳,幽幽地唤了声:“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