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幅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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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住一段细腰, 裴和渊埋在关瑶颈边深深吸了口气:“你身上好香。”

被郎君那直挺的鼻梁一下下地蹭着锁骨,关瑶手脚发麻。

放完纸鸢她还不曾沐浴,身上许还有汗腥味在, 哪里香了?

热气喷得颈窝刺麻, 耳边传来一声低低的问:“你方才, 唤朕夫君?”

这怪异的自称,更使得关瑶惊疑不定。

裴和渊稍稍退开, 见怀中艳妩的美人儿圆檀口微张,说不出的娇憨可喜,便捏了捏她的耳垂戏谑道:“嬷嬷不曾教过你, 不可这般逾矩么?”

良久, 关瑶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夫,夫君?你在说什么?”

许是听她声音发颤, 裴和渊目中涌起怜惜来。

他抓过关瑶的手十指相扣,又把人拥入怀中,用下颌轻轻蹭着她的头顶:“手出汗了, 可是惧怕朕?莫怕,朕不像他们说的那般暴戾, 只要你好好服侍朕, 朕不会杀你。”

郎君清浅的呼吸簌簌扫着额头, 且二人离得这般近,那莫名其妙的话,便生出近乎是贴耳相问般的暧昧感来。

素来都是自己主动去缠, 陡然反被调戏,谈吐一向流利的关瑶破天荒打起磕巴:“夫君?你, 你莫不是发烧了吧?你这是, 这是唱哪出啊?”

怎么还给自己封了个皇帝当?

这是他突发奇想愚弄她的法子么?

猝不及防的亲近, 吓得关瑶慌声再道歉:“夫君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拿纸鸢撞你的,我……”

后腰被揉了一把,郎君敲金戛玉般的声音响于耳畔:“你在说什么?大白天就来缠朕,不主动些,还要朕教你不成?”

过于反常,关瑶下意识想要挣开,却被裴和渊起身抵去墙边:“你几时入宫的?”

“郎君!”声音响起,吴启蓦然出现在门外。因为是疾跑而来的,脚下一时没刹住,还冲进了门内。

一看房中情形,吴启慌忙掩目:“小的该死!”

被吴启这么一打岔,裴和渊的动作停顿了下,关瑶得了空子,立马泥鳅一般从他腋下溜走。

而此刻裴和渊的注意力,全到了吴启身上。

他眯了眯眼:“你还活着?”

吴启一怔,继而悚然。

他他他,他撞破郎君和少夫人亲热,郎君就想要他的命么?

不至于吧?

再说了,谁能想到郎君刚刚才脱险,就这样有兴致啊!

吓黄了脸的吴启硬着头皮道:“郎君……小的没能追到那人,但在他身上捡了个东西,特来禀报郎君。”

掌心摊开,一枚铜钱大小的圆牌露了出来。

“通安令。”裴和渊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是什么。

他接过那圆牌放在手心掂了掂,再扫了眼吴启,确认这是活生生的人后,目中似浮着层迷蒙的蜃雾。

张目四顾后,裴和渊终于发觉不对,他凑起眉来:“这是何处?”

关瑶一愣,与吴启双双傻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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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请来看诊过的老大夫被几人团团围住。

沉吟了下,大夫诊断道:“据老夫观之,该是失忆之症。”

“失忆?”几人纷纷瞪圆了眼。

老大夫颔首:“这位大人不曾酗酒,应当也不是被几位说的那纸鸢所撞的,倒是他后脑处有些酸疼,想来是摔着了头。”

吴启顿惊:“莫不是我方才去追人时,郎君后来又遇袭了?”

关瑶却讶道:“失忆……还会胡言胡语么?”

老大夫却见怪不怪:“许是记忆错乱,神智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老夫还见过有大老爷们失忆后,心智如三岁小儿追着要人抱的,什么胡话都不出奇。”

“那,那这可如何是好?还能恢复么?”吴启迭声问道。

“这可难说了……”老大夫想了想:“但这位大人既有认得出的人,那该只是失了部分记忆罢了,情形不算太糟,总还是有恢复的可能。”

失忆之症,无药可解。

老大夫只留了张舒筋活血的方子,嘱咐让好好休息,便拎着药箱子离开了。

湘眉不知所措:“小姐,这可怎么办啊?”

关瑶转身,对上裴和渊投来的视线。

清泓不波的目光,比方才清澄多了,似是极快便接受了自己失忆这事。

认得吴启,甚至认得梁大人……但就是认不出她来。

“过来。”裴和渊朝关瑶招手。

梁成潜自觉避走了,湘眉与吴启也都被摒退。关瑶挪着步子靠近,被一把拉入怀中。

还是那个丰神濯然的郎君,周身还是那股清雅的书墨味儿,可这举止,完全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关瑶难得小媳妇般一声不吭,浑身发僵且不自在。

要知道以前她才是主动的那个,可自打方才她提着枣糕进入这房间后,直觉中,自己仿佛成了恶狼身下待宰的羊羔。

“夫君……”关瑶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大夫说让你多休息,你要不要先歇歇?”

低低的,让人脏腑发麻的笑在耳边响起,郎君答了个“好”字,可关瑶还没来得及舒气,脸便被啄了一口:“你陪我?”

这般耳鬓厮磨,关瑶快要透不过气来,整个人都笼在裴和渊的气息之中。

“……夫君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关瑶转移话题,艰难地指了指桌上:“这个枣糕我亲手做的,夫君尝一尝吧?”

“你喂我。”熔浆般的热气拍在耳畔,郎君笑着提醒她:“得用嘴喂。”

让他睡,要□□。让他吃,要拿嘴喂。

关瑶深觉自己这夫君不是撞到失忆,而是撞坏了脑子。

用谪仙般的脸说那些轻薄谑浪的话,关瑶冷汗满脊,脑子里雷鸣滚滚。

她被磨得声怯气短:“明天便要到亭阳了,夫君不是还有公事在身么?”

“亭阳?”裴和渊停了手脚:“你是说那震灾?”

关瑶忙不迭点头:“听说亭阳还发了鼠疫,夫君这几日不是在与梁大人商议法子么?”

裴和渊嗤声一笑。

大琮的灾事,与他何干?

略一垂眸,看他的娇妩小娘子在怀里极其不安,便想着该是仍在白日,她顾及礼法,这才扭手扭脚不肯配合。

思索片刻,裴和渊低头蹭了蹭关瑶的额头,这才大发慈悲放了她:“去吧,唤吴启来。”

关瑶逃也似地离了那房室,前所未有的狼狈。

“郎君。”吴启看了看关瑶的背景,摸着后脑勺道:“少夫人怎么了?”

“瞧不出来么?明显是怕羞了。”裴和渊噙着闲散的笑,又吩咐吴启道:“去研墨。”

怕羞?

吴启呆滞了下。

羞这个字,与他家少夫人……好似半点都不搭?

吴启满头雾水地去了桌边研墨。研开一半时,裴和渊忽放了个小蜡块进去,让他和着一起。

片刻后,那掺了蜡块的墨汁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