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恢复记忆成精分(第2/2页)

席羽吓了一跳。他起身正想去搀,可伸出手时又转念一想,若非裴絮春昏迷这四年,恐怕裴和渊早便回了大虞做那东宫太子,而非仍旧留在这大琮当个落魄伯府的庶子,还经历了落第、恩师身死、失忆,甚至……眼下被娘子抛弃。

双手僵在半空蜷了蜷,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裴和渊看着眼前声泪俱下,无比恳切的裴絮春,嘴角拉了个浅淡的笑:“我那位娘子要与我和离,二姐想要我的原谅?帮我把娘子唤回来,我便原谅你。”

裴絮春愕然一瞬,眼底涌起浓浓的讶异。

一方面因着这相对简单,甚至透着些玩笑的意味,另一方面,则是……

“可你那位娘子,应当并不识得我?”裴絮春目中怔怔然。甚至她对那位三弟妹,也只在病中有些模糊的印象。

裴和渊向前倾了倾身子,润如寒泉的声音,徐徐渡入她耳中。

“二姐曾唆使,甚至助她逃离我身旁,又如何……不能帮我把她劝回来?”

夜色逐渐消融,天光云影交错着,红霞似要碎开。

好半晌,裴絮春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是她?”

裴和渊迎着裴絮春的目光并不言语,而是伸出右掌来,掌心向下,吊着什么东西在她跟前晃了一晃。

“叮铃铃——”

玉片撞击,短短几声,似催魂之音。

裴絮春心序渐失,与裴和渊对视的每一息,都似在蚕食她的理智。

不仅为了被坐实的猜想,更为矍然而来的,旁的猜想。

他明明也为重生之人,却不回大虞而仍旧待在大琮。分明是在筹谋着什么事。

对他的愧疚是真真切切的,可对他的恐惧,却更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不问自己跪在地上忏悔什么,向他求着什么,她也便不敢问他,到底记起了多少。

“好,我去。”

红霞终是碎开,裴絮春的应声如柳烟般晃来颤去,落在席羽耳中,便是不知这姐弟二人打的什么哑谜,要当姐的代他追妻。

席羽待要细问,裴和渊却已立了起身,有礼有节地笑道:“那便有劳二姐,我该去上朝了,还望二姐……莫要负我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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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薄明曙色回到容知院门口时,裴和渊忽唤了声:“吴启。”

“郎君。”吴启连忙应声。

裴和渊摩挲着手中的垂铃,慢声问:“数度主动招惹,原本说着生生世世死生不离的人,却再三背弃誓言舍你而去,你当如何?”

“啊?”吴启茫然摸头:“小的不懂郎君的意思?”

裴和渊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脑际忽而一阵遽痛,似有两股力量在他体内用力推搡着,谁也不愿落了下乘。

他咬紧牙关撑在门框处,奋力抵挡着什么。

又来了。这昼归你夜归我的游戏,还要玩到几时?

他奉陪就是。

不知这般撑了多久,痛楚渐消,裴和渊的后背已沁出涔涔冷汗。

松开齿关,裴和渊迈脚向院内走去的同时,侧头吩咐吴启:“我失忆后的这段时日的事,你看到的,一件件说给我听。”

吴启脚下趔趄,险些一头扑到裴和渊身上:“郎君,郎君现在连那些也不记得了么?是病症又加深了么?”

他心内狂跳,开始思索着是不是真得像少夫人所说的,重金寻个大夫给郎君医医头疾?

捏汗咂舌间,主仆二人踏进内室。

裴和渊一寸寸扫视着房内的所有。从地上那小巧的绣鞋,到妆台上散落着的胭脂细粉。

良久,他才答着吴启刚头的话:“记得,所有的事,我都记得。”

“那郎君还要小的说一遍?”

“没错。”裴和渊低眉微笑:“那个失忆的我,与她在外人眼中是怎样亲密的,我要听。”

行至妆台,他打开一罐散着栀桂味的香膏,甚至着重补充道:“你知道的,你看到的,或是你听到的,一件都不能少。”

于吴启瞠目结舌间,裴和渊又出声道:“迟些让人把房里的东西烧了。”

“烧,烧了?”吴启牙齿打磕。

裴和渊点头:“她的留下,我用过的,全部烧掉重新置办。”

香膏在手中旋转,在鼻底轻嗅间,裴和渊的目光,陡然触及那座象牙榻,双目立时眯矑起来。

他曾在这张榻上,与她颠鸾倒凤,与她巫山云雨。而她是如何嗲声嗲气地唤那个他作夫君,如何肢体缠磨,气息交换,如何与她浓情蜜意,耳鬓厮磨,如同铁铸的刻印打在他的记忆中,挥之不去。

想到这处,裴和渊的眼神逐渐变得寒津且黑寂,如同缓缓垂冷的血液。

将他吃干抹尽,帕子一甩就想走?

这世上,哪有这样轻易的事?

且等着吧,他的好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