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第2/3页)

说到这里,顾玉汝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收又收不回来,只能有些紧张地看了邱氏一眼。

谁知邱氏仿佛没察觉到,笑着道:“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不行了,老了。”

婆媳之间又说了一会儿话,顾玉汝便拿着布料回到东厢。

回想之前自己说错话那会儿,也幸亏婆婆是个敞亮的,人情世故也通,倒是没对她发难。

殊不知,邱氏这会儿也在心里琢磨这事,感觉是又高兴,又松了一口气。

她表面上没事,没人知道其实儿媳妇刚嫁过来时,她心里是紧张的。虽然是个婆婆,却是有个污名的婆婆,又哪里在儿媳妇面前挺得直腰杆?

儿媳妇会不会表面和顺,其实是个厉害的?又或是为了压婆婆一头,故意在后面撺掇儿子闹事?

这些年来,邱氏也没少看那些婆媳之间打仗,什么样的事都有,什么样的人都不罕见。

还有她承诺过等儿媳妇过门就改嫁,儿媳会不会当着面提这件?

这都是邱氏内心担忧的。

幸亏这儿媳妇会做人,从没在她面前小心翼翼过,也从没刻意地讨好过她,反倒让邱氏自在了不少,知道这个儿媳妇是个事少的。

今天这一出,又看出这孩子是个知冷知热的,你对她好,她自然知道回报。

这么一个识大体懂世故的女子,邱氏算是对小两口以后的日子又放心了一些,只要都是明理人,就算有什么矛盾也不怕,总能说开。

她现在就想着什么时候有个孙子就好了

不过邱氏也知道日子尚短,这事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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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顾玉汝自然不知道邱氏在想孙子的事,她正在裁剪布料。

尺寸是方才邱氏给她的,她用木炭比着画好线,就开始裁。等把布裁成一块块后,看着布块,她又在想,自己是不是裁错了,怎么这么大?

她觉得自己是手生了,到底是很久没做衣裳了,可把薄春山衣裳找出来比了比,似乎又不大,正正好。

她就一边寻思这事,一边开始缝袖子。

等把一个袖筒缝起来,她往自己胳膊上比了比,又套了下。其实不是尺寸错了,只是她从来没做过这么大尺寸的衣裳,薄春山胳膊长腿也长,是南方人里少有的大高个。

等把两个袖子缝完,天也黑了,她这才反应过来。

正打算出去,一个人影从外面撞进来,正是风尘仆仆的薄春山。

“你做什么去了,怎么头发上全是灰?”顾玉汝见他灰突突的样子,不禁诧异道。

“我能去做什么,还不是下乡,马一跑起来,土路上尘土飞扬,人怎么可能干净得了。”

说着,他又对外面道:“娘,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吃,我先洗一洗。”

顾玉汝这才知道连晚饭都做好了。

邱氏在外面道:“玉汝要是饿了就先吃,要是不饿我们就一起等你。”

顾玉汝走到门边,道:“娘,我不饿,我一天都没怎么动,就在屋里缝衣裳,还是等着一起吧。”

“那行,我迟迟再端饭菜。”

薄春山主动地去给自己烧水洗澡。

顾玉汝发现他这点还好,很少去命别人干什么,也不会理所当然等着你侍候,能自己动手绝不让别人动手。

其实也是她能做的少,家务和做饭有田丫和婆婆,平时打水洗漱什么的,薄春山嫌她腿细胳膊也细,几乎都是他代劳。

有时甚至是顾玉汝的洗脸水,都是他主动打了来。

还知道捡热水打,她洗完了,他再就着水洗洗。顾玉汝嘴里嫌弃他不止一回了,可他就是不改。

可能是出于知道自己自打嫁过来,几乎没干过什么事,见薄春山拎着两大桶水进了澡间,她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洗头发吗?”

说实话,两人成亲这么久,顾玉汝还没见过薄春山洗头发。

当然不是他不洗,而是每次都是他洗完她才看见,只是平时她的头发很难洗,如果她娘不帮忙,她自己一个人要洗很久,她下意识就觉得他洗头发要不要让人帮忙。

薄春山本来也没动什么歪心思,看见媳妇站在澡间外头,穿着一身藕荷色掐腰的夹衣,下面是墨绿色滚金边的褶裙。

腰身细细的,一头乌发在脑后随意挽了个髻,上头只插了一根样式简单的金簪,衬得脸白,颈子也白,嘴唇红润润的,让他忙了一天的心,顿时躁动起来。

“你要给我洗头?”

“你要我帮忙?”

他眼一眯,咧嘴笑:“当然要!”

可顾玉汝还没给男人洗过头,她就给她娘洗过。

平时她娘给她洗,就是让她躺在浴桶里,外面放一个凳子,再放一个水盆,差不多和浴桶边缘平齐的高度。

薄家似乎没这样的凳子,顾玉汝看了看浴桶的高度,四处瞅了瞅,才寻了个凳子,再加一个小杌子,凑起来勉勉强强正好。

她去把脸盆拿来,又去把自己平时梳发的木梳子找来,见平时拿来擦脸洗脸的帕子太小,又把自己洗头用的两块帕子拿来。

一切准备完毕,她让薄春山先进浴桶,等进去了她再进来。

薄春山本来就打算冲洗一下,男人洗澡哪用得着泡,可媳妇都这么说了,他也就耐着性子给浴桶里注了半桶水,脱了衫子进去后,才说了一句‘我好了’。

顾玉汝这才进来,见他宽厚的脊背,她还是有点不敢直视,就垂着眼凑到近处,一直到把他头发拆开,漆黑乌亮的长发掩了后背,她才松了口气。

“你就这么躺着别动,我给你洗。”

她匀了大半盆热水,将他的头发放进盆中。

薄春山的头发比她短,却比她浓密,也比她粗硬。她的头发摸起来是柔软的顺滑的,他的头发摸起来也顺,却是顺中带着硬,就像马的鬃毛。

她嫌弃薄春山平时用来搓身上的胰子不好用,便拿来自己的香胰子,先把头发打湿,然后细细密密地搓出泡沫。

就这么一点点搓,从发尾开始搓起,一直往上搓。

开始,薄春山还时不时动下,总觉得顾玉汝是不是在偷懒。因为他没什么感觉。而且他平时洗头也不是这种洗法,都是水一冲,随便搓点沫完事,他平时最不耐烦的就是洗头。

等她搓到上面时,他感觉到舒服了。

“顾玉汝,你平时就是这么洗头的?”

“我娘平时就是这么给我洗的,我平时也是给我娘这么洗的。”

“那你娘有没有夸你洗头洗得好?”

她想了想,道:“平时我娘的头发都是我帮她洗,我要是不帮她,她自己要洗很久。不过我洗头也是跟她学来的,我娘洗头很舒服。”

“顾玉汝,我现在就很舒服。”

他半闭着眼,一脸十分享受的模样,时不时鼻子里还发出哼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