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情动 没错,他为何要忍!

寅时四刻, 外头的天尚且黑沉沉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姝娘起身推开门,借着清冷的月色, 只见刘家院外,已有一人一马在等着她。

姝娘不免有些诧异, 她自觉起得够早了, 可不想那人比她还要早, 就像是一夜未眠,一直在此处候着她一般。

她取了包袱,轻手轻脚地掩上了院门。

这个时辰, 村里人几乎都还未起,整个村子静悄悄的,只能听见树木草丛中的此起彼伏的虫鸣,姝娘看着眼前牵着马的男人,又低头瞧了瞧身上的包袱,总觉得这模样跟私奔似的。

她抿了抿唇,慌忙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什么私奔!她不过就是去送送他罢了,就跟当初送她师父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姝娘走上前道:“公子, 久等了。”

“不久,我也才到。”

姝娘望见沈重樾身后那匹高大壮硕的黑马, 握着包袱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自长平村到县城,路程不短, 而庙会又在白日, 想要赶上最热闹的时候,免不了要早起赶过去。

她既要同去,定是坐沈重樾的马最快。

见姝娘颦眉, 面露怯意,沈重樾淡淡道:“别怕,墨溯虽性子烈,却极通灵性,你与我同骑,他不会伤你。”

这马原是叫墨溯。

虽听沈重樾这么说,可姝娘到底还是害怕,立在原地不敢接近。

迟疑间,忽得有一只大掌牵住她的手,缓缓往墨溯额上探去。

有趣的是,那原本昂着脑袋,高傲神气,透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骏马,忽得低下头,温顺地贴住了姝娘的手掌。

姝娘怔了怔,方才的恐怖顿时烟消云散,她动作轻缓地在它额上抚摸了两下,不由得勾唇笑起来。

一旁的沈重樾盯着她昳丽的笑靥看了一会儿,趁她不备,一把掐住她的腰将她抱到了马上。

身子骤然腾了空,姝娘还未来得及惊叫出声,沈重樾已稳稳坐在了她身后,攥紧缰绳,将她困在方寸之间。

姝娘将背脊挺得直直的,浑身僵硬,唯恐与身后的男人有所接触。

看着姝娘这幅小心拘谨的样子,沈重樾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墨溯跑得快,你若觉得害怕,只管抓紧我便是。”他俯下身,低沉的声儿在姝娘耳畔响起。

话音方落,沈重樾猛地一夹马腹,墨溯当即以离弦之势飞奔而出。

姝娘顺势往后倾,纤瘦的背脊霎时紧紧贴住了沈重樾的胸膛。她是头一回坐马,颠簸起伏的感受和两边飞快倒退的风景,令她又惊又怕,吓得一下转过身,闭着眼紧紧揪住了沈重樾的衣襟。

沈重樾低眉,便见姝娘依偎着他,一双秀丽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娇小可怜。

他不由得匀出一只手,将姝娘往怀中搂了搂,顺势将速度放缓了些。

因姝娘太过害怕,沈重樾不敢像从前一样,马不停蹄地往县城赶,中途寻着平坦干净的地方,停下来歇息了两回。

歇息的时候,姝娘打开包袱,取出昨晚做好的桂花米糕递给他,两人便作早饭吃了。

因一路走走停停,原对沈重樾来说,只要大半个时辰的路程,最后生生走了一个半时辰。

待他们进了县城,天已大亮,路两旁的铺肆小摊叫卖声此起彼伏,已是十分热闹。

沈重樾在巷口跳下马,对姝娘道:“前头便是我租住的院子,我们先歇歇脚,再去庙会也不迟。”

“好。”

姝娘应声,往四下打量了一番,隐隐记得自己似乎来过附近,没想到沈公子便住在此处。

沈重樾牵着马入了巷子,拐了个弯儿,停在后院门口重重敲了两下。

开门的是小厮孟义,见是自家主子,恭顺道:“爷,您回来了。”

沈重樾低低“嗯”了一声,问道:“冯长呢?”

“冯总管以为您午后才会回来,这会儿出门办事儿去了。”孟义答。

沈重樾点了点头,却不进门,反而转身将坐在马上的姝娘小心翼翼抱了下来。

孟义这才发现沈重樾带了个女人回来,他张大了嘴,顿时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自打他来到这院中,只见过上赶着往这儿送的女人,就没见过他家爷自己带回来过。

沈重樾将马牵进去,经过孟义时,吩咐道:“端两杯茶水送去书房。”

“诶,诶。”

姝娘跟在沈重樾身后,见孟义一直□□裸地盯着自己瞧,虽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有礼地笑着,微微冲他颔首。

她这一笑可不得了,孟义一时看傻了眼,愣在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直到两人走远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上茶的事儿,忙跑到灶房冲了两杯热茶,往书房的方向去。

方走到院中,便迎面遇到了刚回来的冯长。

冯长见他端着茶盏,问道:“这是上哪儿去?”

“爷吩咐我送茶去书房。”

“送茶?爷回来了?”冯长往托盘中看了一眼,疑惑道,“上茶便上茶吧,上两杯做什么,你是不是忘了,唐爷昨儿个就回去了。”

孟义神秘兮兮地一笑,靠近冯长,压着声儿道:“冯总管,爷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回来个女子呢。”

女子!

冯长猛然一惊,忙问:“什么女子?多大岁数?生得是何模样?”

“看年岁也就十五六,漂亮,实在是漂亮。”孟义摇着头,啧啧了两声,“虽说穿得简陋了些,可笑起来实在好看,这县上想都找不出几个能跟她比的呢。”

这冯长最忧心的便是他家爷的终身大事,他还曾一度怀疑他家爷是不是有些难言的隐疾,可如今听说他带了个女子回来,不免又好奇又激动。

他夺过孟义手上的托盘,丢了句“我去送”,步履匆匆往书房去了。

书房中,姝娘正站在桌案前,举着沈重樾闲暇时抄写的文章看,怎么瞧,都觉得他的字赏心悦目,忍不住问:“公子是如何练的字,可否传授奴家一二?”

沈重樾并无什么秘诀,说不到不过一个“勤”字,然看着姝娘殷切的目光,他却道:“你若想学,我可亲自教你。”

这话暗示之意再明显不过。

姝娘面上的笑意一滞,缓缓垂下头,不再言语。

屋外忽得传出“咚咚”两下敲门声,沈重樾转头便见冯长正贼头贼脑地往里望。

“进来吧。”

得了应允的冯长笑盈盈地进了门,他分明可以把茶水放在外间的圆桌上,可偏偏低着腰进了内屋,直将茶盏端到了姝娘的手边,边打量着她边道:“姑娘喝茶。”

姝娘轻轻点了点头,道了声谢。

方才听孟义说,他还不信,如今自己亲眼看见,冯长不得不承认,他家爷带回来的这女子实在秀丽可人,唇似樱桃,目若点漆,说话时更是温温婉婉,似清风拂面,让人舒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