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江天茂疲惫地推开家门走了进去,柳凤迎上来:“要不还是去言斐家把江忱接回来吧。”

“让他在那住一晚吧。”江天茂任由柳凤给他脱去大衣,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黑着屏的电视机发呆。

“我这不是怕他在人家家里闹起来嘛。”

江天茂瞪她一眼。

柳凤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到他手里:“我有句话憋了很长时间,这次不得不说了。”

不等江天茂瞪她,柳凤便抢先一步把话说完了:“我觉得他精神好像有点儿问题,要不然带他去医院看看吧。”

江天茂看着她,一言不发。

“我没别的意思。”柳凤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离江天茂远远儿的,“马上就要高考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能出差错,他总这么闹也不是个事儿,有病治病,没病大家都开心,总不能讳疾忌医吧?”

江天茂没说话,但表情有些松动。

江忱虽然浑,但这段时间浑的太离谱了。

“斯宁呢?”江天茂问。

“他和他妈妈在宾馆呢。”柳凤说,“我让他回来,他说陪妈妈住一晚,他妈明天就回去了。”

江天茂皱了下眉:“陈美兰为什么来?”

“谁知道呢。”柳凤不屑道,“说是模拟考,过来看看他儿子。”

江天茂沉着脸没说话。

柳凤往他跟前凑了一下:“其实,老江啊,今天你没看那场景,江忱那是见了陈美兰才失控的,我觉得江忱很讨厌陈美兰。”

“你想说什么?”江天茂眯眼瞧着她。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觉得吧,以前江忱也不讨厌陈美兰啊,怎么这次就这么讨厌呢?”

江天茂冷哼一声,“他讨不讨厌我不知道,我看你挺讨厌她的。”

柳凤暗地里皱了皱鼻子,表面却笑着:“怎么可能,我跟她之间又没有恩怨。”

“没有吗?”江天茂盯着她,“我怎么听说咱俩领证后陈美兰去找过你?”

“啊?”柳凤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江天茂不答反问。

柳凤眼睛转了转,江天茂当时娶她是因为她怀了孕,江天茂对她有多少感情她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这些事儿即便告诉江天茂江天茂也不见得就站在她这边,说多了反而招人嫌,所以还不如不说。

“有什么好说的。”柳凤撇撇嘴,“就说我勾引你,爬你的床,我要怎么跟你说?”

“还说什么了?”江天茂又问。

“没有。”柳凤摇头,笑得温婉,“就骂了我一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天茂看着柳凤,觉得柳凤的性格不像吃亏的人,没想到这口气竟然还能咽的下去。

“委屈你了。”江天茂眼神柔和了一些,“当时你应该告诉我的。”

柳凤笑笑没说话,一副我天真弱小可怜无辜的样子。

开玩笑了,她能咽的下这口气?

要是换了江天茂的家人,哪怕是江忱来找她,她都能逼着自己咽下这口气,但一八竿子打不着的大嫂来骂她,她才不把她当根葱呢,于是让人弄了桶粪水直接给她泼身上去了。

当时好多人看着呢,陈美兰直接气哭了。

柳凤现在想想自己当时也挺缺德的。

柳凤站起身来到他身后,轻声道:“我给你按按头吧。”

听到江天茂应了声,柳凤才抬手按住了他的太阳穴。

柳凤一边按揉一边道:“老江啊,我提个建议,我觉得斯宁住在咱家住的也不是很开心,咱学校附近不是有套房子嘛,干脆让他娘俩搬过去住得了,她老家又没有田地,房子也就那样,我觉得没啥留恋的,干脆过来照顾她儿子得了,总住别人家也不是个事儿啊。”

江天茂摆摆手:“还有半年就高考了,高考完一切都好说,别在这几个月内折腾了,明天你去把小宁接回来,我去言斐家把江忱接回来,找个医生,给他看看。”

柳凤想了想:“行吧,听你的。”

柳凤继续给江天茂按着太阳穴。

其实有些事情她想了很久了,当初她和江天茂结婚,陈美兰为什么要去找她?

而这些年他儿子在他们家住着,江天茂对他也挺好,就这么白替别人养儿子?

这要说是跟他哥哥感情好,这么多年也没听他提过几回啊。

上一次江忱说什么私生子,难不成江斯宁是江天茂的私生子?

这个念头一起来,柳凤就有些要炸,这有个江忱比果果大那么多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等果果长大了,江忱差不多早就接手公司了,到时候果果也就是个喝汤的。

这要再冒出来这么大一私生子,果果可能连汤都喝不上了。

*

江忱与言斐并排躺在床上,两人一人一床被子,但因为床比较小,所以彼此紧紧挨着。

屋内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着,黑暗中看不到任何光影,只听到两人彼此之间的呼吸声。

江忱觉得这一天真刺激,最刺激的是他此时此刻竟然与言斐躺在一张床上。

“江忱,你有没有想过原因?”言斐问。

“我当然想过,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和江斯宁这几年住在一个家里,虽然说不上关系多好,但我们之间也没啥矛盾,还有他妈,我总共见过没几次,话都没说过几句,更加不会有什么恩怨了,我应该给江斯宁道歉,是我的错。”

言斐其实也挺为难,有些话要怎么说才能让江忱接受起来更容易一些呢?

“你有没有想过……”言斐翻了个身对面江忱,“可能不是你精神出了什么问题,而是……玄学呢?”

“什么玩意儿?”江忱也翻了个身,两人面对着面,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但看不清对方的脸。

江忱悄悄捏了捏自己的指尖,告诉自己,江忱,冷静。

记住,你是个人,不是禽.兽。

“比如说,可能江斯宁跟他妈以后会伤害你,但你有什么未知能力提前来警告你……”这话言斐自己说着都心虚。

江忱忍不住笑了几声:“诶,学霸,我觉得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你这是为了安慰我没疯,所以给我找理由呢?”

“滚。”言斐没好气道,“我说的是认真的,你疯没疯你心里没数吗?你怎么不打你爸,不打你弟,不打我呢?你要是疯了,肯定见个人就扑上去了,为什么单单对着江斯宁和他妈发疯呢?你不觉得很诡异吗?”

黑夜容易滋生恐惧,江忱忍不住往言斐身边凑了凑:“你特么别吓我,你以为我傻吗?还未来的我受到伤害提醒现在的我,你是不是科幻片看多了?”

言斐无奈,得,这条路行不通。

换条路。

“那会不会是有人借你的身体复仇呢?”言斐说。

越说越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