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师娘前女友(10)(第2/3页)

寒光凛然,玲珑袖剑吻上了琳琅的脖颈。

“大师兄,若你想要你的师娘平安无事,那便让开,否则,我这刀刃不长眼,薄薄的一片颈皮,可经不起任何折腾。”

“你——”

大师兄心急如焚,偏偏施展不开。

秦棠逮住空隙,闪身入了阵。

大师兄迅速放出数道旗花,漆黑夜幕之上,仿若金蛇闪电,以作警示。

他袖袍一甩,毫不迟疑跟着进了大阵。

护山大阵由迷阵与杀阵共同组成,以山石密林为屏,以虫蚁鸟兽为饵,步步陷阱,威力绝伦。

嘭的一声,秦棠的黑靴碾碎一具逐渐风化的骸骨,他头也不回,神情决然而狠辣。他颈上的血珠不停滴落,泅湿了琳琅的鬓发。

刚才他一步走错,中了铁箭机关,险而又险擦过了颈皮。

琳琅被他护得滴水不漏,倒是毫发无伤。

“你为何不问我,如何破阵?”琳琅沉默片刻。

秦棠疾驰到分岔路口,分了些心神给她,“我要是连山门大阵也不敢闯,趁早就滚蛋了,还敢上山冒充你的弟子?”

但显而易见,他的运气并不好,接下来又连中数道暗算,膝盖与手臂皆有破损,他丝毫不惧,一面踢开荆棘密草,一面同琳琅笑谈。

“师娘,往日我去那些销金窟,手气可是千好万好,那些个黄金白银,哭着喊着要我收了他们,唉,有时候着实教人为难,毕竟这些玩意沉得很,抱回去也费劲不是?”

“您看,这些陷阱也爱惨了我,招呼都不打往我身上招呼,啧。”

琳琅冷笑,“你还笑得出来?你要是聪明,把我放下,自己逃走,绝不会落得如此狼狈下场。刚才你是好运,躲过了背心一箭——”

话没说完,又是一道寒光袭来。

秦棠极快偏头,张嘴衔咬一截箭翎,嘴角擦破皮肉,沁出血珠。

“师娘,你的唇还是留着让我吻吧,不要说话了。”

一说话他就遭殃,乌鸦嘴都没这样灵。

呸的一声,秦棠口中吐出利箭,再度抱着人狂奔。

“你闭嘴!”她恼羞成怒,“口出狂言,像什么话。”

他喘着气,胸膛灼热,“师娘,我都胆大包天当了强盗,夜黑风高抢你走,你还要我装什么乖巧弟子?”

落刚落音,面前一座山石陡然移动,拦住了他的去路。

“看来是你师傅出手了。”琳琅看了一眼,低声劝道,“秦棠,回头是岸,跟我们回去,你乖乖认错,兴许……”

“兴许?这可不是什么绝对保证的词。”他打断了她的话头,“师娘,你当我是三岁幼儿,用这话也能诓住我吗?我既在你面前坦露我的身份,就如开弓之箭,断无回头可能。要么,就是你我远走高飞,享尽荣华富贵。”

他顿了顿,目光幽深,藏着暴烈的猩红。

“要么,我杀了你,我再逃走,至多不过是玉石俱焚,有你陪着我,黄泉路也不算孤单。”

他周身杀意淡淡弥漫开来。

“你不用唬我,你若想杀我,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她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顽童,“二郎曾同我说过,他在秦国有一个极为要好的玩伴,替他遮风挡雨,从无怨言。我也知,你居于东宫,那是刀山火海尸骨遍野之地,不知多少人等着要你的性命,害怕一睁眼就是血溅三尺。”

她抽丝剥茧,揭开他内心最血腥的伤疤。

“如此胆战心惊地活着,天长地久,必生怨怼。”

她循循善诱,“尽管是如此,你也只是逼得二郎不得回来,没有取他的性命。还有我的沛儿,你浴血奋战,舍身相救。师娘相信,你是为求自保,迫不得已勾心斗角,在你内心深处,始终有你的底线,若你只是寻常儿郎,没有阴差阳错,参与到血雨腥风来,也定是待人良善。”

深陷淤泥的人,嘴上说得再愤世嫉俗,内心却一反常态,强烈渴望着世上有一束光为他而生,照射下来,驱逐一切阴霾。

“师娘说教说够了?”

秦棠神情变得阴冷,宛如蛰伏毒蛇突然苏醒,出洞觅食,“可惜师娘一片苦心,要化作寒灰,去同孤魂野鬼作伴了。”

他陡然松手,琳琅被他抛进一处茂盛草茬,皮肤刺得发痛。

遮天蔽日的阴影覆盖下来,他单掌箍住她的喉骨,青筋暴起,眼中血丝游弋。

她的发钗摇摇欲坠,白衣染血,凄艳开在幽暗的密草间,露珠洒在她的脸颊,折出清凌凌的光,点缀了漫天星辰。

她蜷缩着,影子小小一团。

秦棠想起书斋的一幕,他疲乏得直打瞌睡,为了振作起来,抓耳挠腮寻着解闷的法子。恰巧她经过巡看,影子落在桌案,他夹起狼毫,沾了水,捉了她的影子,描绘出一个小小的轮廓。不知不觉,这几分轮廓就印在心中,熟悉如骨血,不容错辨。

他松了手。

琳琅差点岔气,不住咳嗽起来。

身上的威压消失得无影无踪,琳琅抬头,他疾步远去,只剩淡淡的身影。

“东南方向,松子香。”

秦棠正欲跳上树干,忽然听得背后一声,他停住了脚步。

只要循着松子的香气,东南而行,便是出口?

他捏住一截树枝,终究是忍不住回了头,将草茬里的人抱出来,“为什么?”

为什么?

自然是欲擒故纵了。

“你饶我一命,我送你一趟,很公平的交易。”白衣师娘不太适应他过分炽烈的目光,略微偏过头,“你快走吧,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您在这里,教我如何不回来?”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

她眼睛瞪圆,似乎不敢相信,都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沉迷美色,枉顾自己的性命。

“师娘,你完了,我这么一个肮脏的家伙,真的要赖上你了。”

秦棠唇边挂着血渍,连唇也被染得殷红美艳,“要是你刚才不说,让我一个人离开,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不会惦记你,只当是自己栽了个跟头,用血买了个教训。可你这样一说,若我真的能逃出去,日后定然对你死心塌地,再也看不上世间庸俗女子。”

“除非我死了,不然,我此生此世,绝对要把你弄到手。”

他拔下琳琅的寒梅发钗,在她的掌心划下一道血痕,又依葫芦画瓢,狠狠划伤他的手掌。

两人十指相扣,伤口贴着伤口,鲜血混在一起。

“这是我秦国的血礼,以最赤诚的血告知四野神明——”

不远处响起阵阵虫鸣。

“有人来了,没时间了。”秦棠压下心头沸火,趁她不备,吻了她鬓角一下,“不急,我们来日方长,这段誓词,我日后再慢慢念给你听。”狡猾奸诈的狐狸又摇着手中的梅钗,“这个,便算是你我的定情信物,我现下代为保管,日后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