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师娘前女友(45)(第2/3页)

可想而知,三师兄的修养功夫已登峰造极,即使屁股底下垫着一堆草,他依然能坐出莲花宝座的高贵气场。

“见着了。”

三公子接过了人们“供奉”上来的果子,一边掐指一算对方的吉凶福祸,一边抽空满足了书童的好奇心,一心二用,牛逼极了。

书童哦哦哦了好几声,又嘿嘿笑了,“那咱们什么时候把姑娘娶回去呀?”

公良瞻稍稍一怔。

“娶”这个字,对他来说,是一种陌生又心疼的感觉,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高烧之时,偶尔做了几场美梦,倒是让他贴身照料的书童石头记住了梦里的那位“姑娘”。这次上山,他谁也没告诉,只是嘱咐书童,若他没有按时归来,定是跟他的姑娘私奔去了,让书童不必再等。

书童石头私底下暗暗地想,他觉得私奔不太靠谱。毕竟,这位姑娘可不好追哩,不然公子梦里怎么会一直喊“别走”?而他一根筋儿通到底,压根没想过自家聪明的公子会骗他,想着姑娘难追,傻乎乎凑足了一包精细干粮,让公子私奔的路上填填肚子,别饿坏了心上的姑娘。

万一姑娘发了脾气,更难追了怎么办?

“娶不了了。”三公子以拳抵唇,笑着咳嗽了一声,“那姑娘要招赘呢,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委屈了自己?”

书童扭过头,怀疑看了看自家公子,实心眼地说,“公子你不是说吗,只有吃到嘴里的才实在,骗几句又不会掉几块肉。”

不是他吹牛啊,公子是个狐狸精,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骗一个姑娘回家,绝对绰绰有余。

“咳咳——”

公良瞻呛得更厉害了,他搬起脸,训斥道,“石头,做人要正直厚道知道吗,这些话不可再说了,让世人误会了我公良瞻的高洁情操如何是好?”

书童傻乎乎喔了一声,又问了,“可是公子你不是也说了吗,非常之时行非常法,情操碎了捡起来补补洗洗就是了。”

公良瞻稍微头疼,他当初为什么想不开要收了这个过耳不忘的书童。

“石头,快看,那里有一头牛。”三公子随手一指,祸水东引。

书童果然转移了注意力,望着远处的田地与黑牛,赞叹道,“此牛肤色黝黑,四蹄翻腾,实乃出行耕田必备挚友,此牛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好牛,好牛哇。”

公子将脸埋在稻草堆里,闷笑。

自从他教会石头“此曲只应天上有”,憨厚的石头举一反三,熟练运用到各种场景之中。

“公子你笑什么?”书童耳朵也是极其灵敏。

“没什么。”公良瞻迅速坐直了身体,“我只是觉得,今日——春光甚好。”

石头望了望林间草木上的银霜,又望了望自己身上披的厚重斗笠,想了想,不失委婉提醒,“公子,今日是十二月初一,刚刚下了雪,离三月踏青还远得很呢。”

“是么?”

为什么他看的是春山如笑珠桃红遍,看的是天下太平万物万宁,更看的是心上人岁岁富贵年年有余。

“春光——”

公良瞻从牛车爬起来,嘴巴张开,深深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从头颤到脚,直沁肺腑。

“甚好啊!”

也许是得意太过,哗啦一声,三公子的黑帽被沉甸甸的低垂枯枝勾走了,他呆了呆,又摸了摸发凉的发顶。

嗯,做人果然不能太嚣张。

三公子如同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卸下心头重负,快活笑了起来。

春光甚好,一身清闲。

今后我不想天下,简简单单想想春天,再想想你,甚甜,甚好。

大盛边境,行过一队车马。

马车发出辘辘的声音,停在一处干净的小客栈前。掌柜与小二畏惧接待了军爷,把他们安排在最好的客房。

荒帝护着琳琅上楼,边走边说,“元怀贞重伤难治,一时半刻醒不来,我已让御医时刻候着了。小六醒是醒了,吃得也不含糊,只是,他毕竟是个药人,病症特殊,有些麻烦,需要仔细钻研。至于秦恕之,他醒了又睡过去。”

他顿了顿,将话一字不漏转述给她,“他说他今晚要是醒得来,想跟你说说话。”

“好,我知道了。”

琳琅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累了,快去歇着。”

荒帝自然听从。

夜晚,星火点点,琳琅敲响了一扇门。

“进来!”

里面是一道虚弱又藏不住欣喜的男声。

琳琅推开门,见着了人,他正艰难从榻上爬起来。由于后背骨折,他背上夹着竹板,缠了厚厚的纱布,导致休息的时候只能趴着睡,活像一只小王八。琳琅扶着门框,看这乌龟努力翻身的一幕,忍不住笑了。

二师兄投来哀怨的视线。

琳琅收敛笑意,快走几步,把小王八,不是,是把秦帝陛下摁了回去,“你有伤在身,乱动什么?是嫌命长了?”

秦帝陛下伸出一个猪蹄子,色胆包天扒住了长公主金贵的手指,怨气冲天,“你不是光顾着看大师兄去了?”

不等琳琅回答,他又阻止了她的话,“别说了,我知道,我比不上大师兄。”

生病的人总爱胡思乱想,威慑天下的秦帝陛下也不例外。

而琳琅的嘴,骗人的鬼,她严肃地说,“再有半个月,我们就抵达盛京了,等你的伤养好了,我就送你回国。”

秦棠眼神微黯,等他回去之后,想必两人再也没有任何干系。

“然后——”

她俯下腰,没有严实捆起的长发丝丝缕缕落到他的背上,桃枝的香气松散,“我等小奴儿,高头大马来娶我做你秦国元后。”

秦棠一个哆嗦,差点摔落下榻。

“你、你说什么?”他结结巴巴的,实在不像是当初那个胆大妄为欲要从阑门拐走她的家伙。经历一多,白衣师娘单薄朦胧的形象愈发有了影,成了秦帝心头的一块重甸甸的血肉,他无时无刻都在惦记着。

琳琅探出手掌,袖口滑落,腕子又白又细,而她摊开了掌心,露出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三年前,他偷了她的梅钗,在她手上划了一道,强压着人起了秦国传统中同生共死的血礼。然而追兵在后,他尚未来得及讲完,实为憾事。

如今瞧见琳琅掌心的疤痕,他想起当日,双眼就是一热,“长公主……”

原来,她记得。

他从替身一步步爬到秦帝位置,视为他人走狗,还不曾被人如此捧在心上。

琳琅说,“我是二嫁,又年老色衰,你不介意吗?”

秦棠握住她的手腕,低低地道,“我曾经混迹市井勾栏,又非真正的真龙天子,你……会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