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喜欢

男人的嗓音和着风送到云悄耳里,她下意识扭头看向窗外,薄薄的金光倾洒在院内,炎阳正烈。

她似乎能凭借快被灼烫温度烧没的理智想象出门外的场景,林桀逆着光站在门后,骄阳从他身后落下,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手机,眼皮垂下,压出一道很深的双眼皮褶皱,神情应当是散漫的,眼底有着未褪去的温柔。

久不见云悄说话,林桀音量不自觉提高了八度,在电话那头叫她:“云七七,你被烧傻了吗?”

云悄“唔”了一声,语气跟撒娇一样:“没有。”

“那还不快点来给我开门?”林桀低笑了声,有点沉:“不然待会烧傻了,我可不要你这个笨蛋了。”

“马上来。”云悄软糯的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趿拉着拖鞋跑出去给林桀开门,正如她想象的那样,天光穿过巨大的树冠直射下来,枝桠交错,斑驳的光影,落在男人宽阔的肩膀,将他身形勾勒得挺拔。

林桀上前一步,抬手摸了下云悄脑袋,触手就烫,他拧紧了眉头,语气携了三分责怪的意味:“怎么不早点给我打电话?”

云悄此刻像被老师训话的学生,脑袋垂下,眼睫也跟着垂下,在眼睑投下小片阴影。光在两人之间照开,她脸上的小绒毛清晰可见。

“我…我不想麻烦你。”她解释道。

在纽卡斯尔这六年,云悄懂得最透彻的事就是凡事靠自己。

林桀指节微曲,在云悄眉心轻轻地弹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他,男人眼皮半耷,眉骨覆上小片阴影,鼻梁挺拔。

他笑了声,有些无奈:“你不麻烦我,想麻烦谁?”

“……”

这,她倒没想过。

林桀低头看见云悄脚上穿的白色毛茸茸凉拖,原本就紧蹙的眉心,皱得更紧:“去换鞋,我们去医院。”

云悄点了点头,回到玄关处换好鞋,林桀插着兜在门口等她,树影落下,将他身影拉长,拓印在墙面,显得冷峻而挺拔。

林桀抬眼:“换好了?”

“嗯。”云悄点头。

林桀插着兜的手拿出,伸到云悄面前,她愣了一下,不解的眨眼看着他:“干嘛?”

“给你牵。”林桀手指修长分明,食指指尖弯曲,勾了勾。他拖拽着腔调笑:“牵吗?”

云悄犹豫一下,牵住了林桀的手,她的手很小,放在林桀掌心,就更显纤细瘦小。

“牵。”

林桀握住她的手,软绵绵的,仿佛一用力就能弄断。他握紧了她的手,牵着人往巷口走,走了有一段距离,在巷口停下,转头看云悄:

“在这等我,我去开车。”

云悄乖乖点头,站在原地等林桀开车过来。

林桀开的是那辆黑色奔驰大G,蓝色的车牌号在晃眼光线下微微反光,云悄虚眯着眼睛,再次看清车牌号:蜀AY0820。

林桀把车停在距离云悄身前,上身越过副驾,给她开了车门。云悄坐上车,带上门,系过安全带。

去往医院的路上,云悄意识混沌,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等到医院时,林桀正打算叫她下车,一转头看见正在睡觉的云悄,微微怔住。

地下停车场光线暗淡,穿过车窗照进车厢,朦胧的灯光照在女人未施粉黛的脸颊,巴掌大的鹅蛋脸肤色白皙,弯眉杏眸,秀鼻傲挺。

林桀视线往下移,停在云悄因为鼻塞用嘴呼吸微张的唇瓣上,她没涂任何唇妆用品,唇瓣是本来的粉色,唇微张,两颗兔子牙若隐若现。

林桀喉尖滚了滚,脖颈不自觉弯曲,凑近云悄脸颊,鼻息扑洒那瞬,云悄眼睫颤动,睁开眼就对上林桀漆黑的眼睛。

乘人之危被抓个现行的林桀:“……”

云悄知道林桀想做什么,内心有点小期待,索性借着感冒发烧之余,装作不知道,抬手摸了下林桀脸,轻软着嗓音说:“林桀,你想做什么?”

林桀握住她的手,喉结微滚,挑了下眉:“不做什么,帮你解安全带。”

“……”

是她想多了吗?!

林桀捕捉到云悄眼底一闪而过的茫然,眉梢稍扬,懒洋洋地说:“难不成你以为我想亲你?”

“……”云悄脸红,别过脸看向他处,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才没有。”

“是吗?”林桀尾调稍扬,抬手给云悄解了安全带,从她身上离开时又说:“那你为什么脸红?”

云悄闻言,抬睫看向后视镜里的自己,白皙脸颊飘上一抹薄红,红白两色,反差极度明显。

她轻咳一声,极力掩饰自己脸红的真实原因:“我是发烧。”

“行,发烧。”林桀顺着她话附和一句。

云悄偷偷用余光看林桀,他此刻疏懒的靠着椅背,手肘放在方向盘上,指节稍弯曲,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

似察觉她偷看的目光,林桀瞭起眼皮看她,狭长黑眸噙着浓浓戏谑:“心虚了?”

“没有!”云悄如同被踩着尾巴的兔子,红着脸反驳,“去看医生了。”

她急忙忙地从车上跳下来,动作敏捷,浑然不像个生病的人。林桀盯着她背影,哼笑了声:“真没心虚?”

“……”云悄不理他。

林桀继而笑出了声,很沉,懒洋洋的,坏到了骨子里。

“不逗你了,去看医生。”林桀也跟着从车上下来。

乘坐电梯时,林桀一个未拆封的一次性口罩递给云悄,说道:“医院里记得戴口罩。”

云悄道了声谢接过,拆开包装袋,戴上口罩,口罩很大,遮去云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透明亮的黑眸。

从电梯出来,云悄跟林桀去了一楼门诊,医生给她量了体温,37°8,不算烧得很严重,只是鼻塞加嗓子发炎,需要打点滴。

等护士给云悄扎好针离开,林桀拉过一把背椅在她病床前坐下,望了眼点滴瓶,毫不留情嘲笑云悄:“幸好烧得不算严重。”

云悄懵然看他:“?”

林桀勾着唇,拖腔带调的说:“脑子烧坏了,更笨了怎么办?”

“……”云悄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又逢病中倦意来袭,她打了个哈欠,和林桀说:“我困了。”

林桀挑眉:“困了就睡,难不成你要跟我比赛熬鹰?”

“……”这人嘴怎么这么毒啊。

云悄咂咂嘴,说:“那你帮我看着点滴瓶?”

林桀起身,弯腰给云悄掖好被角,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放心,有林哥在,不会出人命。”

云悄闻言,闭上眼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桀陪在身边的原因,云悄梦见18年春节,梦境景象很清晰,她像是又回到了那天,经历了一遍希望过后的绝望。

年前,云悄因为跟导师一起跑一个项目,从高处跌下造成了左腿韧带拉伤,她从公寓乘车去医院换药,在经过某个十字路口时,她看见一个很像林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