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巫斯的治愈魔法很快起效,宁初苍白的脸色稍有回转,呼吸也平缓下来。

说到底,宁初以前只在竞技场和同校的学生有过战斗经验,他们大部分是二年级,杀死教会几人的那次有三崽帮忙,也没费多大力气。

他没想到这东西还有副作用……不对,不应该叫副作用,是他一直以来都疏忽了,把契约服务给的金手指当成了万能的。

刚才疼的那一下,让宁初感觉自己的整个左肩都被卸了下来,除开游戏给的数据,他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连原身的魔法和精神力都感应不到。

如果不是巫斯帮他挡住绝大部分的攻击,他怕是刚调完数据就会立马交代在这里。

他额头上的细汗全蹭在巫斯衣领上,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点,被巫斯按住。

“别动。”

巫斯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带着隐隐的暴躁和怒气,宁初忍不住抬头,想看一眼他脸上的表情。

但屋里太黑,窗帘又拉的紧紧的,除了一点模糊的影子什么也看不见。

宁初重新垂下头,默不作声。

在他印象里,巫斯好像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他是在生气吗?生谁的气?

巫斯动作轻柔,温热的掌心覆盖着伤处。

宁初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打伤,他克制不住的情绪不断翻涌,只想立刻返回教会所在的地点,将罪魁祸首踩在龙爪下撕得粉碎。

其他几只小龙崽被动静惊醒,飞过来查看,包括已经睡着了的五崽,它在黑暗中奔过来,眼神里满是担忧,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宁初被巫斯按在怀里不能起来,用另一只手在黑暗中挨个摸摸小龙崽们的头:“我没事,别担心。”

五崽仰着头,想看看宁初的伤严不严重,爬上宁初的腿再扒着衣服往上。

它奋力扇动身后的龙翼,竟然真的起了一点作用,它感到身体骤然变轻,被托着往上挪了一截。

然而五崽从来没有自己飞过,对这种感觉十分陌生,甚至有一点受到惊吓。

一对龙翼又停住了,五崽勾住衣物想再试试,却怎么也找不到刚才的感觉。

它只好乖乖往上爬,挪到宁初另一侧肩膀抽动鼻尖。

巫斯为宁初治疗的空档松开手,五崽看见伤痕并不严重,只有它半截爪子那么长,看宁初的脸色也已经好多了。

它放下心来,安静趴在宁初后肩,又被巫斯抓下来放到床铺。

宁初感觉肩上没那么疼了,他动了动:“好了吗?”

巫斯轻轻将他扶起来,并替他拉好衣服:“我再去外面找找治伤的药。”

他没有学太多治愈魔法,比不上专修治愈术的魔法师,宁初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巫斯说着就要起身离开,宁初一把抓住他:“……不用,我感觉好多了,再说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找?”

他没说出最关键的,巫斯身上没有钱……他这么急匆匆的就要出去,就算能找到买药的地方,他付不起钱,难道要直接抢吗。

见宁初一切如常,巫斯犹豫着回到床边:“还疼吗?”

他从未见过宁初疼成那样,连嘴唇都没了血色,他心脏发紧,仿佛此刻才开始恢复跳动。

“不疼了,”宁初自己伸手按了按,眉头轻微皱了一下,“还有一点点……不过不碍事。”

黑暗中,巫斯伸手过来探了探宁初的额头,干燥且体温正常。

他收回手,安静地坐在床边没有动。

其他几只小龙崽都被宁初赶去睡觉了,宁初系好领口的扣子:“你……”

他的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隐约能看见一点巫斯的面容轮廓,在沉闷的气氛中显得十分捉摸不透。

宁初问道:“你刚刚在生气?”

巫斯微愣,又听宁初说:“应该……不是生我的气吧?”

他想了一下,巫斯明显担心着他,话里的怒气是对着教会那些人才对。

巫斯沉默,突然伸手摸了一下宁初的侧脸。

宁初措不及防,朝后仰:“……干什么你?”

巫斯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细腻的触感,他收回手:“为什么这么问?”

这感觉很微妙,以前他总是注意着宁初有没有生气,没想到有一天会反过来。

宁初在问他的时候,表情和语气小心翼翼,眼神也是试探着的。

像是什么小动物,很想捏一下。

“没什么,”宁初感觉两人此刻的距离过于近了,悄悄往后挪,“我真的没事了,一点小伤而已,我以后会注意的。”

下次先治疗,或者吃点药再把数据调过来,不知道能不能行……

巫斯心里却在想,如果他说自己在生气,宁初又会是什么反应。

他低声道:“是在生气。”

“……”宁初差点没反应过来,“啊?”他呆滞的样子让巫斯更加蠢蠢欲动,他按捺下来:“你问我的。”

宁初还愣着没动,巫斯又开始后悔了。

他拧着眉:“不,没有生气。”

宁初:“……”

宁初扭头,不打算再管这个反反复复像在逗他玩的龙,准备躺下睡了。

下一瞬他的手腕被紧紧握住,巫斯有点着急。

他能感觉到,今晚宁初和以前不同,对他的态度不同。

具体是哪里,他说不出来,但他想抓住这一瞬间。

“宁……”他想喊宁初的名字,却因为还不太熟悉这个发音,喊错了,“宁宁……”

宁初脊背僵直,结结巴巴道:“你、你叫我什么?”

他猛然抽回自己的手,红着脸在床上躺好盖上被子:“不早了快睡觉吧明天还有事……”

巫斯面上难掩失落,可宁初说了睡觉,他不愿再继续打扰他。

他变回小黑龙,回到另一张床铺上趴下。

宁初闭着眼,却完全没有睡意。

他心跳得很快,脸上的热意还没有消散。

巫斯是不是……不太对劲。

他自己的反应好像也有点反常。

难道……

难道巫斯喜欢他吗?

宁初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到,轻轻抽气。

可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巫斯连和人相处都不怎么会,他知道喜欢是什么吗?

巫斯是自己养过的龙,有这一层关系在,除了其他几只龙,与巫斯最亲密的就是他了。

所以,也是是他想太多了。

宁初努力调整呼吸,把脑子里的念头都丢出去。

要说不对劲,他才是最不对劲的那个吧。

宁初没有恋爱经验,从小到大好像也没特别喜欢过谁,跟谁都是朋友。

曾经有过一些人向他示好,他长得秀气白净,男生女生都有,宁初对他们没感觉,全拒绝了。

但他再没有经验,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不可能迟钝到一无所知。

难不成……可是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自己的性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