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打脸

於展做最后最难的动作时带着孤注一掷，他前一刻感觉到吊着他的绳索不对劲，可他依然心存侥幸。

可上天并没有垂怜他，就如同五年前那样，在他以为自己的努力会得到回报的前一刻，给他最沉痛的一击。

但这一次这么高，他掉下去还能全身而退吗？还有一个五年能给他机会重新再来吗？

他浑身的血液倒灌，手脚冰凉，可就在他眼底一片绝望时，眼前有影子一晃，下一刻，他原本下坠的姿势顷刻间顿住，身后多了一只手，稳稳撑住他的后腰，借着他身上宽大衣袍的遮挡，带着他最后完成动作。

等於展稳稳落地时，他手脚都在颤抖。

他甚至无法发出声音，甚至与直播间的众人一样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我没眼花吧？刚刚的确有人上去吧？可我为什么没看到人影？就感觉刷的一下！！我恨！！！怎么这次舞台就设计成全黑了？谁能给我解密，到底发生了啥？】

【你想知道我还想呢，这个8号掉下来的时候我吓傻了，脑海里已经形成十几篇新闻，选秀决赛现场，选手竟然……】

【这都什么节骨眼前头还有心开玩笑？】

【啊啊啊啊啊都去看《视听声颜》综艺节目的直播，刚刚8号出事的一瞬间，神颜小哥哥不在！！】

【真的假的？虽然导师席近，但也好几米吧？】

【两边都看直播的我告诉你，我现在打字的手都在颤抖，8号出事时我老公的确一秒冲了出去，我只恨摄像，你好歹是见识过大场面的，怎么就傻了不知道把镜头跟着往台上？】

【这么黑，就算是镜头跟过去也啥也看不到吧？】

【啊啊啊啊啊谁会调亮啊，我好想知道真相！知道当时发生了啥！】

【前头做梦呢吧，现在还在直播，即使有也是直播结束后了，呜呜呜，我想结束又想继续看，我好纠结！】

宁长青冲出去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毕竟因为於展的这个节目特殊，全场都黑了下来，只有於展表演的方寸亮起来。

加上於展出事时所有人注意力都在於展身上，所以压根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宁长青回到位置上，最先反应过来的松亭看了过来。

宁长青察觉到他的动作，朝他略微一点头，松亭也朝他颌首，顺便示好笑了笑。

这是松亭这么久第一次笑，加上於展节目结束，所有光重新亮了起来，顿时直播镜头将这一幕捕捉进来。

【啊啊松哥笑了！有生之年！】

【是对着宁导师笑的，果然刚刚救人的就是宁导师！】

【切，这年头有人真会给自己正主长脸，他就是离开一会儿，谁知道是不是刚好凑巧？也许是於展自己运气好呢？】

【两三丈高掉下来你说是运气好？】

於展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他视线捕捉一圈，最后落在宁长青身上，眼神都是感激与劫后余生的颤抖：“谢谢。”落地后旁人看不到，他却是看到重新闪到暗处的身影，与这位宁导师相符。

他这一句让直播间的黑子们闭了嘴。

两个直播间的镜头顿时直接转到两人脸上，宁长青拿起话筒，今晚上终于开了口：“你表演的很好，没有任何疏漏，也有十几年的舞蹈底子，基本功扎实，演唱功底也是从小就有的，今后无论是哪里，相信只要你想，都会有你的舞台。至于唱功方面，我相信你应该更想听松老师点评，毕竟你应该是他的粉丝，很多演唱技巧，与松老师很像。”

宁长青说完看向松亭。

松亭难得表情很放松，朝他点点头，拿起话筒，看向台上显然紧张又双眼发亮的於展，大概於展没想到有人会听出来，他已经练习的很好，头两年还有人能听出来，最近一两年很少有人发现。

【哇，这么一看宁导师很厉害啊，这都听出来了，我是松哥粉丝，十年那种老粉都没听出来！】

【哈哈哈前头打脸了吧？是谁说宁导师不如那个奚青昊的？好歹人宁导师不会踩低捧高！】

【有张嘴谁不会叭叭？於展这种人当年不顾团队最后比赛不来参加，这种人还配重新站在舞台上？别丢人了！】

【就我一个人好奇这比赛最后谁是第一吗？今天之前我觉得是牧攸海，可看完这最后一场，我觉得於展更好。】

【於展垃圾！不配站在舞台上！】

舞台直播间吵成一片，松亭拿着话筒却没说话，他看着於展，终于开了口：“你唱得很好，至少比五年前进步很多。”

於展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五年前，竟然知道他五年前曾经差点出道，於展一时眼圈瞬间就红了，他的唇颤抖几下，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是松亭的粉丝，当年一腔热血闯进来，也是因为他。

只是他的梦想却夭折在五年前。

松亭望着舞台上站在那里双眼发红的年轻人，捏着话筒，犹记得五年前偶然间在电视上听到对方的歌，虽然青涩却干净透彻，属于老天爷赏饭吃，只是后来再也没见过对方出现过。

后来打听了一下，知道对方弃赛了，从此也没再关注过，只是没想到时隔五年，再次在一个选秀节目见到对方。

松亭望着於展：“我想知道，五年前，你为何弃赛？以你的实力，应该能得一个很好的名次。”

於展嗓子发紧，他捏着话筒，而此刻在后台听到这一幕的牧攸海脸色却大变，他想去阻止，却根本来不及，显然也没想到松亭这种大佬级别的竟然会记得一个没能出道的小选手。

於展在这一刻仿佛释然了，他露出一个双眼噙着泪的笑：“五年前我在前往决赛的途中遇到了车祸，等我从手术室出来决赛已经结束，后来……”他没能说下去，后来，铺天盖地的黑料席卷而来，都是他耍大牌弃赛不顾队友，说他没有职业精神。

他想澄清，却根本没有渠道，甚至最后经纪人捏着他的合约不让他说出口。

即使他拒绝赔了一大笔解约赔偿金，即使这五年他为了偿还这些过得很惨，即使当年他想过澄清却没人信，可这一刻，他觉得至少上天没放弃他。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可他怎么从没解释过？当年就印象深刻，一开嗓真的是很干净好听。】

【前头的你是不是傻？当年那个团队里，他长得好唱功好是被传言最后稳拿第一的，但是没了他，你觉得谁是最大的受益人？】

【不可能吧……】

【前头的别什么都把阴暗上想，巧合不行吗？】

直播间怎么吵宁长青等人是看不到，最后六名导师选出了前三，於展、牧攸海，还有一个3号，是勉强还能听的。

很快另外两人也上台，站在一起，牧攸海在中间的位置，脸上已经收起阴沉，露出得体的笑：就算於展再厉害又怎么样？没有人捧，日后一样会淹没在茫茫人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