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勉强继续平静生活

韦安带了一堆的橙汁和啤酒回家。

路过公园时他把购物袋放在路边,拉着归陵堆了个雪人。

弄出来的不是他想象中符合他个人动手能力的艺术品雪人,就是小孩子堆的那种大团子摞小团子,没有清晰的形状、精美的细节,做出拥抱的样子,是孩子游戏时对世界含糊的幻想。

韦安发现自己根本不会堆雪人,归陵倒是十分擅长,还教他怎么团雪球,他以前肯定干过类似的事。这人不会做任何家务,但对一切玩的事都挺擅长。

韦安为了让雪人更好看,用自己的能力把雪变成了小帽子和围巾,给雪人弄上,他控制这个的水平有些粗糙,但对一个雪人来说很不错了。

“我小时候肯定堆过雪人吧。”韦安说。

“嗯,这是很典型小孩子堆的雪人。”归陵说。

“你小时候堆过吗?”

“……小时候我去游乐园的冰雪天地,堆过一个超大的雪人。”

这是他第一次说小时候的事,这个人强得仿佛凭空存在于世界上,或仿佛就是诞生于宇宙之初似的,但是并非如此。

韦安点点头,这是理所当然的。

两人衣服都弄湿了,抱着袋子往回走,韦安说道:“现在我们一起堆过雪人了。”

“嗯。”

他们回到家,从外面看大楼一片黑暗,没有灯光,如同一座冰雪中巨大的墓碑。

韦安不知道楼里还有几个人活着,也能想象很快就会有麻烦找上来,但他们还是回到了这里。没有别的地方去,他们只想在这个世界上随便寻找一片浮光般的落脚之地而已。

两人冲了个澡,清理掉冬日的寒意。

韦安伤仍旧没好,不过血好歹是止住了,传来隐隐火焰烧灼的疼痛。

他来到灯光温暖的卧室,看到归陵已经洗完澡,穿着衬衫,坐在床上看一本书。

看不出是什么书,韦安怀疑是他白天看的那本《大黑暗时代简史》,名字就让人沮丧。

韦安爬上床,用有点像是撒娇的语气说道:“睡觉了。”

对方温和地“嗯”了一声,把书放到床头柜上,的确是那本破书,不知道有什么好看。

韦安凑过去,按着肩膀把他压在床上。

“你让我碰一下。”他说。

现在他提这个要求理直气壮,已经没有小心的试探了,他也没等归陵同意,就拉开他衬衫的两个扣子,凑过去咬他锁骨附近的皮肤。

对方吸了口气,果然没说什么。

韦安不光咬,还顺着皮肤的纹理舔,并缓慢地扩大范围。

归陵的心跳开始变快,失去了平稳,韦安因为自己让对方身体节奏变得混乱感到很满意。

他感到归陵抬起手,似乎想碰他,但是那力量没落在身上。

韦安停了停动作,抬起头,把头凑到对方的掌心,这样那人的手就落在他头上,但仍是很轻很克制的接触。

韦安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知道你的情况,”归陵说,“我得……小心一点……”

他似乎有些不安,韦安看着他,发现这个姿势的确……有点超过。

和之前从后面贴着时不一样,自己现在差不多是压在归陵身上,身体接触面积很大——韦安很喜欢这样清晰感觉到身体间重量与质感的状态,他觉得自己真实存在,不再是一些轻飘飘“幸福生活标签”的念头。

他一只手扣在那人腰上,迫切地抚摸,感觉另外一个人的身体。

韦安当然知道这些举止常规状态下代表着什么,太不合适了。他脑袋无意识地在归陵手掌上蹭了一下,抬了抬手指,灯光熄灭了。

好像在黑暗里没有人看到,他就可以自由,不会被定义。

他再次缓慢地凑过去,咬住刚才舔吮的位置,对方的呼吸急促,手掌很谨慎地落在他的后背。

他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很傻,像一个头脑不清的动物幼崽,还没过口欲期,在另一只动物身上无意义地啃咬,从中得到幼稚和莫名的快乐。

过了几秒钟,韦安感到归陵抓他肩膀的手更用力了一点,他喜欢这样对那人的身体施加影响。

但在某个时刻,归陵狼狈地抽了口气,小声说道:“韦安……”

他声音低沉,哑得很厉害,韦安感到他胸腔轻微的震动,那人手掌小心贴在自己的后腰上。

他突然感到身体里爆开强烈的欲望,让他的喉咙发紧,呼吸哽住,这是完全掌控身体的恐怖的渴望——

韦安迅速直起身体,后退,和归陵保持距离。

那人衣衫凌乱,身上有他留下的印记,隐隐藏在衣服里,眼睛几乎是一片漆黑,盯着他。

他微微坐起身体,不确定是想做什么,是想把他推开,还是别的什么,他看上去自己也不知道,有些不知所措。

韦安吞了吞口水。

“这的确是,”他低声说,“太冒犯了。”

韦安吸了口气,回到床那边自己的位置。

“抱歉,”他低声说,“我不会再这么过头了。”

他感到归陵在看着他,就这么好一会儿,但什么也没说。

韦安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对身体的欲望反应是慢了点,但对这类事情本身了解相当丰富的。

韦安之前反应迟钝是因为奴隶系统的关系,他们这类人都这样,想上床,就需要大量的药物后台调整,才能在迷幻中感到一些身体欲望。

正常状态下,他们就是……不行。

韦安也一直是这样的,完全不想,觉得恶心。

虽然他看爱情片的时候,也曾经向往过,觉得身体接触是情之所至,但是性……他就是不喜欢。

性对他就是一种权力的表达方式,是剥夺和控制,即使那些相对比较好的,关系总归也是那一套。

当想到这些,他脑子里全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极其恶心,但又TM让身体兴奋。

没什么正常的画面,他脑子里没有那个东西,他怀疑这个世界上是不是也根本没有。

这栋房子属于程方定,是韦安在桃源的一个朋友。

这间屋子他肯定没住过,不过韦安之前收拾屋子时,看到一些……一言难尽的用具。

他简直震惊了,新房子有必要弄这些吗?那人之前说要来这里处理生意,大概是给他那个叫许末的契约奴隶用的,当然也可能不是,是用在别的什么人身上。

他说过把这栋房子送给韦安,并未提及此事,多半也是觉得韦安也有这个需要,而这些用具是什么硬通货。

韦安想起那个契约奴隶的脸,是模糊和苍白的一片。

他是程方定大学时的学长,曾经十分优秀,只是家族失势,巨大的欠债算在了他头上,沦落至此。程方定并没有真的虐待他——不过看好些工具的类型,也不好说——但知道当沦落至此,那人便失去了在这个世界中的位置,被夺走了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