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2页)

小团子穿着地板袜噔噔噔离开了战场。

客厅里安静下来。

连秋芸挤出两滴猫泪。

“老公,我们离婚吧。”

纪寒年古井无波的眼眸终于出现一丝慌乱,他深吸一口气,低声道:“别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

连秋芸依旧垂首抹泪不看他:“这种丧偶的日子我过够了,我不适合你,你这么爱工作,应该像老二那样,娶个秘书。”

……丧偶?

听到妻子拿他跟二弟作类比,纪寒年几乎是眼前一黑,立刻搁下杯子。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我最得力的助手只有小齐一个,你知道。”

“那你就去娶小齐!”

“那也得小齐愿意。”纪寒年的思维突然前所未有的开阔,“啾啾的锅没拿回来,是我懈怠了,我的错,明天就让小齐安排。”

“精力过度放在工作上,也是我的错。”

他声音放软:“但阿芸,我是为了这个家。”

连秋芸刚升起的一点欣慰立刻消散了。

她差点骂出声。

钱,这个家缺钱吗?

连秋芸突然真的升起离婚的念头,心累,懒得跟他装了。

“纪寒年,我为什么嫁给你?因为纪家有权有势?”

“对,这些你都有,但当初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你忘了?”

当初她的事业刚起步,家里跟服装行业不相关,几多磋磨,被人抄版都是常有的事。纪氏旗下也有服装子公司,彼时连秋芸压力大,又被纪氏抄了花费她最多心血的一套设计,出头无望,几乎想提刀跟这家无耻的公司同归于尽。

但校友会上纪寒年听了她的指斥,却直接砍掉了整个子公司。

没人知道那对一个设计师而言是多大的救赎。

连秋芸冷嘲:“我以为我们在一起是因为爱情。”

纪寒年眼皮一跳:“不是吗?”

连秋芸突然前所未有的平静:“当然不是。”

“你只是做了一场投资,MQ成功了,起码比你当初那个子公司成功……当然,于我最有利,算我赚了。”

纪寒年沉眸:“阿芸。”

连秋芸把抱枕往头上一蒙。

纪寒年心里紊乱。

但妻子像是打定主意,不理他,不骂他,像某个爆发点突然结束,陷入冷沉。

别墅里的夜很安静。

花啾蹲守在阳台。

如今锅锅一个星期能来两次了,花啾团成一颗球等着他,顺便逮了一只花盆里的蚂蚁,看它在自己的手心吃蜜糖。

一切都悄无声息。

她的脑袋突然被冷冰冰的手掌摸了摸。

花啾欣喜地蹦起来:“锅锅!”

秋天结束,筐里的水果已经是冬枣了,花啾拿出来一些洗了,噔噔噔跑来阳台,生怕锅锅又跑掉。

她拽住少年的衣角,跟他一起坐在阳台上。

湛蓝色的夜幕上挂着一轮圆月。

三楼的纪天铭略微忍了忍,侧耳倾听。

冬枣大大的,花啾吃掉一颗,两腮就鼓起来。

少年拿着被强塞进手里的枣嗅了嗅,又看了眼,舔了一下,眸光中露出疑惑。

花啾吞掉枣子,见他不动:“锅锅,吃。好吃!”

少年迟疑地把枣塞进嘴里,一口吞下去,没了动静。

花啾眼睛都瞪大了!

她着急地蹦起来:“要吐核的!吐吐!!”

锅锅:“吃了。”

花啾惊恐脸:QAQ

一直以来,她都是在人类身边长大的,也早就养成了人类的生活习惯,看到锅锅这么吃东西,她第一反应就是担心——

“种子在胃里发芽,变成小树苗,就不好啦!”

“锅锅会长树的!”

花啾如数把三哥教给她的生活常识讲给锅锅。

锅锅却只是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吃第二颗冬枣时……

依旧死不悔改。

花啾绝望了。

虽然对吃的不感兴趣,但锅锅好像其实什么都知道,为了不让妖管所的人频频来找,或者被困到妖怪学校出不来,他一直以原型存在,每个星期不嫌麻烦地来回跑。

只要知道他不会离开,小团子就是安心的。

少年和崽崽坐在阳台上看月亮。

小团子忽然奶呼呼地说了声:“啾啾好喜欢妈妈,妈妈喜欢爸爸。”

“可是爸爸……”

心事说到一半,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

纪寒年的声音传来:“啾啾?”

花啾小脸蛋一紧,抓住小被子就要往锅锅脑袋上盖,锅锅却按住她的小爪子,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从阳台离开。

花啾看着他的影子越来越远,张了张小嘴。

纪寒年看到门缝里透出光亮。

“宝宝还没睡吗。”

过了一会儿,门轻轻地被打开,套着小黄鸭睡衣的宝宝努力仰起脸,跟他对视。

“爸爸?”

纪寒年无法入眠。

他本来是准备劝宝宝睡觉的,此刻看着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却突然想倾诉点什么。

纪寒年屈膝蹲下,缓声问:“那口锅对啾啾很重要吗?”

花啾飞快点点小脑袋:“就像爸爸对妈妈一样。”

纪寒年诧异地看着她。

花啾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

在她看来,朵朵离不开小熊,恬恬离不开小被子,妈妈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会经常提到爸爸,都是一样的。骂他,却不离开他。

纪寒年还没从“那口锅好像会化形但妖管局的人说还没化过形”中脱离出来,恍惚之间,想说的话突然脱口而出。

“但我好像惹妈妈生气了。”

花啾没想到爸爸竟然会跟自己推心置腹。

她迟缓地眨了下大眼睛,反应过来之后,兴奋地给出建议。

“做错事就要道歉呀!”

“做错事?”

“妈妈不高兴,一定是爸爸做错事了。”花啾想了想,“她肯定不喜欢你生病。”

爸爸生了那么久的病,妈妈都没丢掉他,一定很喜欢他。

纪寒年对小宝宝的脑回路感到费解。

但面对什么都不懂的小团子,他似乎不惮坦诚自己的困惑,或者其实是对自己说出了内心的话。

“假如爸爸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那又该如何。”

这个花啾有经验:“那就问呀!”

“啾啾经常被哥哥罚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只要问了,他就会说的。”

纪寒年嘴角抽了抽。

花啾一本正经地肃起小脸蛋:“爸爸,逃避是不对的,勇于面对错误才是乖宝宝!”

三楼,一直守在阳台的纪天铭噗地吐出一口水。

他捂紧嘴,一脸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