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愿意

长溪村里,炊烟袅袅,笼罩在热腾腾的日头之下。

饭菜香四起,周朔有些饿了,肚子里打了一阵鼓后,他有些坐不住,忍不住起身来往厨房里走去。厨房里本就狭小,他撩开竹帘弯腰进去,逼仄的厨房里显得更加小。

宋青婵刚把五花肉同一些卤料焖进瓦罐,就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回过头一看,周朔正探头朝着锅里看来,她笑了下,说道:“这里面焖了五花肉,同香料一起焖的,一会儿出锅喷香。”她又指了下手边的炉子上的汤锅,“这里面炖了黄豆猪蹄,我已经炖了一个多时辰,一会儿吃的时候,软烂入口。”

肉香四溢,周朔忍不住吞咽。

他重重点了下头,瞥见水桶里的鲤鱼,正是他今日从溪水里捞出来的,他立刻说:“好,你先忙着,我去把这鱼杀了。”

他听宋青婵说了,这条鱼今天也要做。

宋青婵“哎”了声,在看到周朔已经拿起菜刀时止了声,随他去了。

提着桶拿着菜刀去了井边,他经验足,菜刀磨两下就吹毛立断锋利无比,手起刀落,杀鱼不过是呼吸之间就已完毕。

他飞快把鱼清理干净,又给宋青婵送回了厨房里去。

“好了,公子先出去吧,厨房里油烟味重。”宋青婵看着他的大块头说,他站进来,厨房里显得愈发的窄小。

她甚至都在想,日后定然要重新修葺一番,要修一个大些的……

思绪戛然而止,她猛的垂下头,她究竟是在想什么啊,怎么就已经想到了和周朔的日后。到现在为止,两个人的婚事都还没有定下来。

余光瞥去,周朔已经慢吞吞从厨房里出去。

但他并没有闲着,而是寻了把柴刀,开始在院中劈柴。

噼啪声音巨大,让人忽略不了,宋青婵一边煮饭,一边朝着那边看去,男人在太阳底下一刀就将柴火劈断,木屑飞扬。

吓得家中母鸡都不敢四处乱飞,乖乖呆在自己的鸡窝里面。

她一阵恍惚,家里突然出现一个男子——仿佛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空荡荡了无生气的家里,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热烈又有了生气。

一时不察,她竟然怔怔盯着周朔,看了好半天。

到了饭点,饭菜全都做好。

宋青婵将碗筷摆在了堂屋里的桌子上,就叫周朔准备着吃饭:“周公子,先别劈柴了,洗洗手先吃了吧。”

“好!”周朔早就饿了,此时闻见勾人的饭菜香味,根本就忍不住。

他快步走到井边,舀了一瓢凉水往布满汗珠的脸颊上冲洗而来,鬓边的发丝也被井水打湿。

见状,宋青婵递过去一张帕子,周朔自然而然接过道了句:“谢谢宋姑娘。”

“不客气。”她朝着堂屋走去,“周公子,饭已经给你添上了。”

“这就来。”

院子里没了人,两只母鸡才敢试探着出来溜达。

堂屋里凉快,饭菜香得人馋虫直爬,早就空了肚子的周朔,一坐下就狠狠扒了一大口米饭,但是米饭烫嘴,他咽下也不是,吐出来也不好。

“噗嗤。”宋青婵拿着筷子笑出声,递过去一杯金银花温茶,“喝口水。”

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才将那口饭咽下去,周朔才出声:“烫。”

“那慢些吃。”

周朔硬邦邦“嗯”了声,埋下头,却红了脸。

他竟然在宋姑娘面前丢人,本来是准备要好好表现的,他这样子,宋姑娘还会嫁给他吗?周朔对自己很是怀疑。

宋青婵做的都是些家常菜,因为考虑到爱吃肉食的周朔,所以肉食居多,她本以为会剩下不少,但没想到周朔饭量竟然那样大,一顿饭吃完桌上的菜也没剩下多少。

她稍稍有些惊讶。

不过想到他的体格和动作,也就释然了。

宋青婵洗碗,周朔就在院子里将柴火整整齐齐码在了窗台下面,那些柴火,已经够她烧上大半个月。

掀起眼皮朝着小院里看去,看到他忙碌的身影。

整个宋家,好像笼罩在这份平淡的烟火气息之下,她向往,她欣喜。

周朔灵敏察觉到目光,朝着她看过来,两个人顿了顿,他朝着她笑了下,她垂下头来,继续着手上的事情。

下午过后,太阳极大,明晃晃列在头顶,晒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院子里的青梅树叶子,蔫儿得抬不起头来,耷拉着脑袋。

此时太阳晒人,周朔就借着这事在宋家多留了会儿,在宋青婵的面前晃悠起来,像是有话要说的模样。

没等宋青婵问出口,院子外就传来了叩门声。

宋青婵抬眸,道:“定然是你家中人。”

从宋老爹那件事后,长溪村里没几个人会来她家,她也乐的清净。

既然不是长溪村的人,那就是周家来寻周朔的了。

“我家的?”周朔讶然,率先去开了门,门口站着个很是眼熟的男人,他依稀记得,这的确是在周家当差。

小厮见人,触及周朔冷厉刚正的脸庞,他根本就不敢正眼看,忙埋头恭恭敬敬说道:“公子,老爷说家中来了客人,是来找您的,让您回家一趟。”

“客人?找我的?”周朔眉头一皱,更是显得野性凶悍,声音也无端沉重了些,“可有说是谁?”

“听说是从东都来的人。”

周朔沉默了下。

东都来的?难道将军的人?

身后脚步声响起,回头看到宋青婵款款走来,她听到了小厮说的话,轻声说:“既然是家中有事,公子就先回去。”

周朔重重呼吸,睨了小厮一眼,遣他先走。

屋前只剩下两个人,他忍不住,把一直埋藏在心头的话说了出来:“宋姑娘,我有好些话想要和你说。”

如此郑重的语气与态度,让宋青婵也情不自禁严肃起来,“公子请说,我听着。”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与他们二人息息相关。

与两个人都有关系的事,那就只有一桩——她的婚事。

两人站在青梅树的半边阴影下,树影半落在身上。

周朔手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绷着一张脸,终于出声:“我与姑娘相识月余,一见钟情,很是倾慕。先前姑娘说,你我之间婚事还需要再考量一二,我不催促姑娘,只望姑娘能…能再多考虑下我。”

果不其然,如她所想。

他的话从心尖上爬过,一阵颤栗酥痒。

就算早有准备,但被心上人提及终身大事,她也难免紧张地拽紧了袖角。

周朔继续为自己争取:“我这个人不懂情趣也是个粗人,许多地方都顾虑不到,但姑娘要是愿意嫁给我……”他脸上一红,眉眼更为深沉,“我发誓,此生绝不辜负,绝不变心,要护姑娘一生一世。”

他懊恼,明明就是一肚子的话,可是到嘴边才发现,全都是些粗话,说出来怕是要吓到姑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