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安贺连突如其来的问题难免有些可笑。

萧倦的回复也更加直接, “我们的关系很亲密,但绝非那种需要像未满18岁的孩子,还需要老师和家长干涉的程度。”

犀利的嘴巴。

“也就是, 你和许岁岁之间非常信任彼此, 他的什么都会告诉你,包括他的小秘密?”

安贺连抿一口茶,悠闲地放松着对方的警惕,但目光暗藏紧追不放的精光, 是他在商业谈判桌上惯用的心理战术,令人毛骨悚然。

秘密,如果说隐瞒自己被当做童养媳卖来卖去,是每个人都会保护自己的本能。

萧倦的迟疑叫安贺连瞬间抓到了一丝契机,完全不等对方的回答,直言不讳说, “许岁岁是许乘风的亲弟弟这件事情,他告诉过你吗?”

“......”

萧倦似乎有点没跟上节奏,散漫的眼神终于透露出一丝狐疑的光。

“而且他连名字也是假的,他可不叫许岁岁,而叫许岁辞。这点,他告诉过你吗?”

萧倦的手微握了一下, “那又如何,或许只是时机未到。”

安贺连噗嗤冷笑, “看来你们的关系,其实并未到达你所希望的高度,话说,你们真的是互相喜欢的关系吗?还是说,萧少爷自以为是得认为许岁辞喜欢你?”

一种诡谲的情绪在萧倦的血管里叫嚣, 是,其实他最清楚不过的,连鹤望兰都能看出来的。

岁岁根本不喜欢他,岁岁只是因为自己苦苦的纠缠,才勉强来帮助他的。

不,林林总总的许多次,都是勉强得来的。而他从懵懂变成懂得再到执着,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欺欺人。

岁岁喜欢白烨,从他的言行笑貌中都在充分体现出喜欢的光芒。

难怪说岁岁不同意亲亲,亲亲当然应该和喜欢的人才能做。

那白烨知道岁岁其实是许家的小少爷吗?岁岁会不会只告诉了他?可恨!!

安贺连冷静等待对方的心火逐渐升起,演变到熊熊烈烈,若说萧倦再成熟几年,八成他这种拙略的激将法也起不到很好的作用,可惜任何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学生正是星火燎原的青涩岁数,随便点一点苗头,立刻能把自己都烧死。

尤其他还查过,萧倦从没有过情史,白纸一般地守在喜欢的人身边,才更容易因为一点鸡毛蒜皮而焚烧殆尽。

安贺连从不介意自己处理问题时使用一点手段,称之为卑鄙也无所谓,关键是效果,他甚至有点嫉妒萧倦那股年轻人对与感情的纯粹笨拙,是他再也无法拥有的清纯热情。

“你不用怀疑我说话的真实性,我和许乘风都在商界追名逐利,何况我们留学时是校友,熟悉得不能再多。”

“所以,我要代许乘风问问你,你跟许岁辞究竟是什么关系?牵手吗?接吻吗?做过吗?恋爱啊?还是玩玩!”

连珠炮似的逼问令人窒息,尤其在脑子混乱的时候,简直是火上浇油。

“没有!什么都没有!”

萧倦隐忍的怒火如同喷薄的火山。

“没有亲吻,没有做过,更不是谈恋爱的关系。”

“我和许岁辞什么都不是!”

天,一个多么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我就是找他帮我个忙,因为他的皮肤通白无瑕容易激发我的创作欲望,我请他做我的绘画模特而已。”

萧倦蓦地住嘴,朝安贺连沉冷问道,“你在引导我的情绪?”

安贺连耸耸肩。

“萧倦!!我日你个XX!”

许岁辞一脸苍白地站在对面,他听见了萧倦对安老师说的话。

他说我是他的画布,就是一块随用随弃的烂布头!!他居然在老师面前承认了!!

啊啊啊!!

灵魂色彩如同一阵狂啸的飓风,从他的周身疯狂刮起来,形成恐怖的散射模式。

许岁辞气得咬牙跺脚,手里提的塑料袋一个劲发出刺耳嘈杂的声音,好难听,好难过,像被什么东西往心里捅刀子。

“这......这些进口狝猴桃三十五块钱一斤,五十块钱两斤!”

拼了!

许岁辞从塑料袋里掏出两颗,一股脑全丢在萧倦胸前。

咚咚两声闷响,连心脏都碎了一块。

“岁岁,你听我解释。”

“渣男!臭渣男!本书第一大渣男!原来你根本瞧不起我,把我当猴子一样耍着玩!”

许岁辞哪里肯听人说,立刻掏出两颗一运劲,全部砸在安贺连的头上。

“你砸我干什么!”

砸他的那两颗绝对没熟,生硬的像块石头。

“你是第二渣男!”

暴怒中的许岁辞来了一招天女散花,塑料袋里的狝猴桃仿佛长毛的炮弹,纷纷飞向二人。

“岁岁你冷静一点。”萧倦完全不能靠近攻击源。

许岁辞才不可能再听任何解释,他已经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萧倦对他的态度十分明确。

他只是看上他的身子,才对他亲亲抱抱摸摸。

可疯狗攻也不是好惹的。

手一指,“你俩谁都不许离开,给老子站稳了!”扭头就跑,谁都追不上他的速度。

安贺连揉抚发痛的脑壳,查看一眼手机信息,“许大公子已经进入圣罗兰精英学院。”

必须做两手准备,即使许岁辞没有成功被挑拨离间,也得叫许乘风对他充满感激。

手中的手机被一脚踢飞,脑壳的疼痛尚未缓解,手指又不幸遇难。

萧倦急红眼双手扯起他的西装领,虽然面部由口罩遮掩,却能感受到千刀万剐的紧迫感。

“究竟为什么要陷害我!”一想到岁岁的悲痛伤心绝望,萧倦简直千百倍得加诸在自己身上。

“别激动,我可是你们的老师,殴打老师是犯校规的行为。”安贺连暗中试了试萧倦的力道。

这小子怪力神胎,搬也搬不开手指的缝隙。

短促地发起了脾气,“许岁辞......咳咳,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咳咳,你自己说得话,自己解释去!”

许岁辞确实没有走的意思,跑到学院卖水果的商铺,冲进去朝老板喊,“给我来两个金枕榴莲,要一下子能锤破头的那种,再来二百块钱的椰子。”

老板瞧他眼睛通红如血,即将暴哭出来地隐忍着什么委屈,竟可怜巴巴的,赶紧给人备上货。

许岁辞手提水果往门口走,门外竟飘起了牛毛细雨,人难过的时候最见不得的下雨,明明能忍住的瞬间泪水便滴淌下来。

我为什么会难过?

两手抓的袋子又沉且重,扯得胳膊亦开始酸胀如麻。

我也不喜欢他。

许岁辞缓缓挪着步伐,起初还雄心壮志得要给两个渣男一人塞一颗大榴莲,俨然缓慢起来踟蹰不前。

萧倦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

许岁辞站在原地,雨天的凉风吹得人无依无靠,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