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早点睡(第2/3页)

裴绎拿起茶杯,低低地嗯了声。

服务生开始上菜,裴庭州往裴绎这边坐了坐,打量他片刻说:“有个小姑娘告诉我,她朋友过得很不快乐。”

裴绎眼中微微闪过一点情绪,但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裴庭州却好像看出了一切,淡笑道:“看来我要告诉她,我弟弟似乎也不快乐。”

“谁不快乐呀!”上完洗手间的裴蜜从外面进来,揶揄裴庭州,“裴总,你不快乐吗?最近合同签少啦?”

裴庭州收回落在裴绎身上的视线,“合同签少了是小事,有些东西丢了,是大事。”

裴蜜一头问号,只觉得今晚几个哥哥说的话都高深莫测的,她一句都听不懂。

小姑娘心思没那么深,擦了擦手就开始吃起了晚饭。

而裴庭州短短几句话,裴绎便懂了他今晚这顿饭的意义。

晚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餐厅经理又因为裴家几位少爷小姐的光临不敢怠慢,餐后又亲自过来招呼一番,还送上了特制的甜品和伴手礼,十分体贴。

这家餐厅是裴庭州宴请客人时常选的一家,眼下这种寒暄问候倒也难免,他们说话的功夫,裴蜜觉得无聊,坐在一旁刷起了朋友圈。

没过一会,裴绎便听她很夸张地叫了声,“天哪!我朋友圈看到宣迪姐吐血进急诊了!!!”

陈延正在喝茶的茶杯差点掉出去,“啥?吐血?!”

裴绎微愣,下意识也拿出自己的手机,可翻了半天,宣迪的朋友圈一片空白。

他什么都没看到。

裴绎皱眉:“她发在朋友圈?”

裴蜜还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的事,甚至都不知道宣迪已经辞职,傻回道,“是啊,你看不到吗?”

陈延猜到了什么,感觉不妙。

果然,半晌,裴绎鼻息漾出一声轻哼,把手机不轻不重地丢到桌上。

脸色也不好看。

陈延赶紧打圆场,把裴蜜手机借过来,“我看看。”

朋友圈里,宣迪刚刚更新了一条动态:

【咳出血了……来看急诊了。哭.jpg】

看到配图,陈延赶紧把手机挪到裴绎眼皮底下:“靠,是真的!”

裴绎原本气到不想说话,但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

配图是一张触目惊心的带血的纸巾,和医院的背景。

他心里一跳,身体蓦地坐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咳血这么严重……

那头裴庭州还在跟餐厅老板说话,裴绎顿了片刻,直接拿起车钥匙,叮嘱裴蜜,“待会你坐大哥的车回去。”

裴蜜一愣:“你去哪儿啊?”

裴绎没回复,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陈延也马上跟了上去。

两人到了停车场,都坐到车上了,裴绎却突然停了下来。

陈延愣愣地看着他,“走啊,还犹豫什么。”

裴绎转过来看着他。

陈延被看了几秒,悟了似的,“懂,我懂,那什么,我刚刚吃多了,我现在很胀,我也需要看个急诊,麻烦你送我过去,谢谢。”

合情合理。

裴绎踩下了油门。

宣迪的照片背景显示是在云城第三人民医院。

裴绎只花了十分钟就开到了医院,可路上所有的情绪在踏入医院那一刻起,又全被他隐藏起来。

他慢慢走进急诊大厅,让陈延去挂了个号,自己平静地看着四周。

急诊部很大,有很多个诊室,裴绎不知道宣迪在哪,但很意外,他没花什么功夫就发现了不远处站在一角打电话的关靓。

看到她,裴绎倒是松了口气。

或许应该谢谢裴庭州刚刚买下了那八套酒,关靓提前下了班,这才能陪着宣迪。

裴绎就那样看着关靓,直到陈延挂了号过来,“妈的医生叫我回去吃两颗健胃消食片,说急诊不看吃撑了的。”

裴绎哪有空管他,“那就去问问医生为什么吃那么多腰子还是肾虚。”

陈延:“……你他妈。”

这边正说着,裴绎就看到关靓嫌周围吵的样子,竟然拿着电话走出去接了。

她怎么走了?

那宣迪人呢。

裴绎脚下不受控制地朝关靓刚刚站的位置走过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房间里一抹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宣迪坐在就诊桌前,正张嘴接受着医生的检查。

熟悉,是因为人已经深深刻在了心里,只是一个背影就能认出。

陌生,是因为如今她的打扮,似乎和过去自己认识的她完全不一样了。

正看着,医生不知说了什么,开出几张单子,宣迪拿到手里站起来,转身——

一眼便对上了站在门外裴绎的视线。

她微微愣住。

四目对视,裴绎也看着她。

宣迪头上戴着贝雷帽,长发披着,穿了一件长度到大腿的黑色系腰外套,纤细腰肢线条分明,脚下搭配了双黑色马丁长靴。

十二月的天气,她竟然只穿了一条丝袜。

她看上去不再是过去那个乖巧的淑女模样,脸没变,还是清纯无害的模样,但原本那些属于她的标签都撕掉了,现在多了几分自由和率性。

是宣迪,却似乎也能看到黑桃D的影子。

又或者,她将两个身份融到了一起。

是一个新的她。

两人许久没见,就这样在就诊室里对视了片刻,还是医生提醒了声,“站着干嘛,赶紧去把检查做了,我好给你对症治疗。”

宣迪这才回神,有些局促地拿起手上的单子,慢慢走到裴绎面前,“你怎么在这。”

她声音一出来裴绎就皱了眉。

很沙很干涩,根本不是过去那副灵动的嗓子。

联想起朋友圈那张图,裴绎心里揪了下,暗暗吸了口气让自己尽量语气平静,“陈延不舒服,我陪他过来看看。”

沉默了会。

他又问:“嗓子怎么了。”

宣迪很小声:“医生说可能是声带撕裂,要先去做个喉镜。”

刚说完,里面的医生又催了起来,“你是家属吗?杵那干什么啊,赶紧去帮她交费,别耽误时间!”

宣迪微动,刚要转过去说不是,手里的单子被抽走。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耳边落下她万分熟悉的低音:“在这等我。”

宣迪:“……”

宣迪看着裴绎走去交费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笑了笑,鼻子又发酸。

几分钟后,裴绎拿着缴费单回来,宣迪顺利进了喉镜室做检查。

他等在外面,看着人来人往的急诊室,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这一刻,他所有的行为都是被自己的心驱使着,控制着。

他只能顺从,无法拒绝。

做完检查,医生让在外面等报告。

两人安静地坐在一起,好半天,宣迪打破沉默说:“谢谢。”

裴绎没说话,过了会,才有些自嘲地问她:“你说的回到正确的位置,就是像每条鱼最终该有的结果一样,删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