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6/9页)

石伽伊愣了愣,回道:“没有呀。”

“哦。”

两人沉默地又走了一会儿,到家门口,霍景澄突然停住,再次没忍住地开口:“江启不是吗?”

“不是啊。”

“你们不是在约会吗?”

石伽伊歪头看着霍景澄,噘了噘嘴,有点委屈:“那是你不和我玩啊,书这么好看吗?石伽伊这么无聊吗?”

霍景澄扬起嘴角,脸色缓和了很多,抬腿往院子里走,也没解释什么,只问:“明天有计划吗?”

“没有呀。”石伽伊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偷偷开心起来,心想霍景澄还是挺上道的。

“去买书吗?”

石伽伊:“……”

上道个屁!

石伽伊翻了个白眼:“你千里迢迢从香港来北京图什么呢?”

霍景澄挑眉,看她良久,没回答,反问回去:“是啊,我千里迢迢从香港来北京图什么呢?”

石伽伊立刻答:“书。”

“香港没卖书的吗?”

“那谁知道,我又没去过。”

霍景澄笑了:“要跟我去吗?”

“啊?”石伽伊其实只是话赶话说到这儿,霍景澄一提,她倒是愣了。

“我想过很多次的……”霍景澄突然垂眸,说。

“什么?”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旧门框的边缘,良久:“邀请你去我家玩。”

我想过很多次,带你回家的样子。选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家里的用人将房子打扫干净,修剪了院子的草坪,换了花瓶里的鲜花,如果妈妈心情和状态都好,可以亲自做Pizza给我们吃,还会说一些我们没听过的故事,下午一起喝咖啡,再留你吃晚饭,如果你愿意,也可以留下过夜……

“我想去,”石伽伊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说,“我想去你家。”

快八月的时候霍隽来过一趟石家,询问霍景澄是否要随他去澳洲避暑,霍景澄当时正被石伽伊缠着教唱《我恨我痴心》。他似乎不喜欢这种摇滚类型的歌曲,只纠正发音,石伽伊还极力向他推荐了窦唯和张楚,后来事实证明,霍景澄就没有那时候流行的文艺摇滚青年范儿。

石伽伊甚至推翻了自己一直以来对霍景澄的看法,他一点都不酷了。但当霍景澄面对霍隽的提议,抬了下眼皮,只回了句“怕冷,不去”时,石伽伊又没立场地觉得,好酷。

霍隽走的时候,笑嘻嘻地看着石伽伊,和蔼可亲地与她道别,和往常一样,但这次又有点不一样,石伽伊说不上来,总觉得他的笑容很意味深长。

“霍伯伯再见。”石伽伊送他到门口,刚要回家时,碰到拿着行李出来的赵小雨。

“小雨姐你去哪儿?”

赵小雨有些尴尬地看了看石伽伊,又看了看霍隽:“出差几天。”

石伽伊刚想接着问,大杂院里又出来个人,是拎着行李袋的赵大娘,赵小雨忙又解释:“我妈也跟我去玩几天。”

“真好啊。”石伽伊想着,不知道医生能不能出差,以后,她也带爷爷顺道去玩。

北京的高温闷热持续了半个多月,干旱少雨的夏天十分难过,平时老爷子最喜欢去纳凉的什刹海边也开始施工,似乎为了即将到来的奥运会,所以要营造繁荣的景象,各种店铺林立而起,施工队一批批进驻,别说饭后纳凉的人了,平时黑灯瞎火中约会的野鸳鸯也都不去了。

这次来,霍景澄带了手机,并很长时间都没有扔掉或者砸掉,石伽伊觉得,他妈妈的病,可能真的好了很多,只是心疼自己的BB机无用武之地了。

他的电话很多,西厢房中每天都会传来他不时地用广东话或者英语交谈的声音,他总是不急不慢,语气淡淡的,却很坚定,像电视上那些运筹帷幄的大佬一样,聊的大多还是石伽伊听不懂的东西,后来记起他曾经学的是金融,也就不惊讶了。

当北京的天气终于不那么烤人时,两人选了一天出去玩,从南锣鼓巷走到景山公园,爬到了景山公园最高处,紫禁城尽收眼底。

石伽伊指过去,对他说:“我其实是流落民间的格格,我的家在那里。”

霍景澄看她一眼,配合地道:“十一格格,可以带我去你家玩吗?”

石伽伊郑重其事地摇头,很为难的样子:“不行,我不能随便带人进去。”

“为什么?”

“要买票,怪贵的。”说完,石伽伊奸计得逞似的笑得灿烂。

自从投资了林止的公司后,她就一贫如洗了。

霍景澄没忍住,跟着笑了:“傻样儿。”

“欸?欸?”石伽伊惊奇地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会发儿话音了?”

“笨样儿。”

“对。”

“蠢样儿。”

“对。”

“熊样儿。”

“对……”石伽伊沉浸在自己教学取得重大成功的喜悦中,半天,才察觉到不对劲,“对你个大头鬼。”

霍景澄咯咯直笑,笑容明媚,比正午的烈阳还要耀眼,上次见他这么笑,还是她说她为什么叫Eleven时。石伽伊仰着头看他,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看他嘴角扬起,看他瘦削的下巴,心想,明明二十二岁的人了,可还像个清俊的少年。

霍景澄低头看着她,伸手揉了揉她已经长长不少的头发。

石伽伊心突地一跳,她垂眸隐藏情绪,故意噘起嘴假装生他的气:“辱骂恩师,你简直太不尊师重道了。”

她转身往远处走,霍景澄跟上她,不管她走多快,霍景澄的长腿一迈,看起来不紧不慢,却总能轻易追上她。下山时,路过的亭子里有一对男女闯入眼帘,石伽伊扭头一看,两人正抱在一起吻得难舍难分,她忙假装若无其事地看路,后又看了眼霍景澄,见他如常走路,她没忍住又偷偷看了眼那边两人,这时候头顶突然传来霍景澄的笑声。

石伽伊瞪他。

霍景澄似笑非笑地说:“没见过吗?我们不也亲过。”

霍景澄说完这句话,石伽伊愣了好一会儿,她还以为自己幻听,惊得嘴巴变成了“O”形,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仿佛在问:你刚才说什么了?是我听的那样吗?

霍景澄回视,挑着眉梢:对,就你听到的那样。

石伽伊差点被路边的石头绊倒,一个踉跄后被霍景澄扯到怀里。炎炎夏日,他身上的味道更加清晰,有汗味,但更强烈的是柠檬的清香味。石伽伊一度怀疑他每天在房间偷吃柠檬,和那天的味道一样,那天他亲她时的味道。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她误以为自己被感染非典那天,那个房间,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包括他唇上的触感。石伽伊不自觉地抿紧了唇。

霍景澄看着怀里一脸懵懂神情天真又不设防的石伽伊,突然松开了她,他扶着她站好,退开一步,半晌,问了句:“你什么时候过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