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黑幕渐出, 露出一个肃穆的纪念碑,一双双手交叠放上鲜花、蜡烛、信件和包装过的礼物,镜头拉远, 人们虔诚地簇拥排队。

“那是他们的说法。”

“战争结束了, 人们庆祝、纪念、完成仪式……为了歌颂英雄,他们就只叫他‘美国队长’, 好像这就是全部的意义了。我还是更喜欢他的名字——史蒂夫·罗杰斯。

我相信史蒂夫只是暂时离开, 毕竟我们什么也没有找到, 没有尸体,没有踪迹……很多人把这定义为‘死亡’, 但有更多重要的东西通过他存活下来了,这又让我觉得他其实也没有离开。”

人□□汇又分开,一道静立的利落身影站在最后面, 在流动来往的背景中显得疏离而格格不入。

焦距从模糊变到清晰,缓慢地定格在女人的脸上。

人们还是会下意识地倒抽一口气,但那副熟悉而又精致的五官给人的第一印象却并不是美丽。

棕色的中短卷发,描画的剑眉, 都让那双迷人的眼睛变得明锐而沉稳。

她又变得很不一样。

像极了真正年轻时候的佩吉, 又比那时候的佩吉精致得多, 她不是真正从战火里走出来的特工。

于是凌厉和冷飒里仍有一丝和平岁月的靡丽, 这少了一点残酷,却又融合成了新的坚强自若。

观影厅里响起的轻呼, 既是新奇的惊异, 也是佩服的赞叹。

造型设计掩盖了好莱坞第一女星身上绚丽的金、夺目的蓝,也像是把人物身上属于瑞亚·诺伦的部分全都抹除了。

绷紧的下颌线、抿住的嘴唇,挺直的背脊——她站在最远的地方,随时待命。

直到镜头拉近, 将女人眼底的波动放大,才泄露一丝悲伤。

心理独白的声音放轻变得缓慢:“但我还是不喜欢这种场合,我从来不喜欢纪念‘失去’的仪式。”

背景里的场地顺着声音转换,在流畅而自然的技术手法下,无缝进入了一场葬礼,画面里的女主角却缩小重返到更年少的时候,稚嫩、青春。

所有人都能直观理解,这显然是她的过去——

这并不是好莱坞第一次用这种表现手法,可是精湛的构图、沉着的配色、巧妙的运镜在新的技术里焕发出了令人惊讶的吸引力。

尤其是在半全息的沉浸观影体验下,这种置换就好像是使用了时间魔法,连同观众都真的一起回到了从前!

看看那张脸,分明是一个庄严、乖巧的少女版瑞亚!

可是那纤细消瘦的身躯,还未长开的青涩五官——

“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记得他们没有挑选儿童演员吧……”影评人区域里有一些极轻微的讨论,“那不会真的是她吧?”

即便五官一模一样,但在这一刻不会有任何人想起她另外两个最知名的少女角色。她看上去就是瑞亚,却完全不是瑞亚。

“佩吉!”

有人喊道:“别太难过了,你得学会接受……”

“你的父亲。”又有其他人的声音穿杂其中,“很遗憾卡特先生……我们会找到人来照顾你的。”

交错的声音淡化,变成微弱的白噪音。而镜头随着身穿黑裙皮鞋的少女的视线垂下,对准一具横躺的成年男人尸体。

两个没有关联的死亡,对应了在“佩吉·卡特”人生中影响重大的两个男人。

一个是伟大的爱人,一个是伟大的父亲。

但他们都已经离开了,现在“佩吉”要自己走下去。

“接受现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独白缓缓地说,镜头从闭合的棺材缝隙中瞄准少女时的“佩吉”,女孩抿住的嘴唇是痛苦的,握起的拳头又是倔强的。

镜头的语言已经表明,她不属于会乖乖等候安排的类型。

棺材板应声合上,也关上了“佩吉”过去的回忆,黑场再次亮起,镜头又从开启的边缘重新对焦,是经历二战后的“佩吉·卡特”打开了办公箱。

关于战后新闻的报纸、工作文件、申请调职的档案资料都被一一拿出,放置在办公桌上,镜头的拉伸在细节里交代了很多故事背景。

“我也不想轻易接受。”

“佩吉·卡特”动作迅速地拿上文件、档案穿过角落里的桌位,一路经过按部上班的同事,然后毫不迟疑地敲开办公室的门。

“进来。”看到来人,哈里森·福特饰演的领导角色皱眉叹气:“天呐!佩吉,你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个早上吗……”

女人并没有给他继续抱怨的机会,飞快地说:

“早上好,杜里局长,很抱歉打扰到你,但现在已经到工作的时间了,所以我想再次申请调任,我觉得我完全可以胜任接电话之外的任务。

听说局里正在计划一项危险调查行动,我只想向你推荐自己,以免你为人选发愁。”

第一句正式的台词。

铿锵有力,语调加快顿挫,口音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英腔——佩吉·卡特是英籍,瑞亚带着观众进入了角色。

开场短短两分钟的转换,就将主线剧情从“美国队长”拉扯进“佩吉·卡特”的个人故事。

机敏的影评人已经隐隐预感到,这部重演历史的电影基调不仅一点也不复古,反而营造出了相当现代式的快节奏,甚至有些超前。

这种明快的电影叙事速度和悲剧内核对比,融合进史蒂芬·斯皮尔伯格的拍摄,将银幕前的观众快速地拉进了叙事。

他们配合得太好了!

这才仅仅过去多久,却已经完成了基本的交代,一点也不浪费镜头,所有的情绪流动都无比克制,却也格外动人。

电影里的人物继续对话。

“嗯嗯。”战略军团的局长杜里不耐烦地敷衍着,伸手示意:“你至少应该在进来的时候给我带一杯咖啡吧?”

“佩吉”的脸色不变:“我建议少喝咖啡,你的心脏不太好,手腕都稳不住……”

这打断了对方的耀武扬威,将指咖啡机的动作一改,粗鲁地拿起那些不知道递上来多少次的资料。

“行了,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少做这些傻事。”他匆匆翻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享受安全。”

“我是为了解决危险训练出来的,先生。”“佩吉”说:“我在战场上不会退缩,在战场下更不会,我的枪杀过无数……”

“但战争已经结束了。”杜里终止她的介绍。

“不用再向我吹嘘你自己。我知道你的资料。

佩吉·卡特,出生伦敦,父亲死后跟着寄养家庭移民美国,接受训练,进入军队后短短三年时间就升到了样军校,各项成绩第一,尤其擅□□击,这也是为什么你会被调到前线,并且加入重要作战计划。”

他的口吻重新变得高高在上,“你一度和‘美国队长’一起合作,现在战争结束,英雄去世,一切都恢复平静,你受不了这个落差,我理解,但是你得学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