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3/3页)

云清朗喜欢吃苹果味道的果酱,这是苏枝儿偶然一次发现的。珍珠领命去了,苏枝儿趴在书桌上朝云清朗卖萌,“先生,今日还要加练十五张吗?”

先生是铁面无私的先生,“不用。”除了在苹果酱面前。

嘻嘻嘻。

又是胜利的一天。

慈师多败徒,苏枝儿的字总是练不好也跟沾了苹果酱的小饼干有关系。

-

苹果酱拿过来了,苏枝儿拿出一只干净毛笔,开始在小饼干上雕龙画凤。

云清朗看一眼,这郡主虽然字写得丑,但画画却不错。

寥寥几笔倒是传神。

苏枝儿也不会画太精细好看的,她只会一点简笔画,胜在可爱。

“先生能不能在饼干上写小字?”

“这有何难?”

云清朗提起,沾了果酱就要写,苏枝儿道:“先生就写:你算哪块小饼干。”

云清朗:……

-

快乐的教学时光总是非常短暂,正在苏枝儿学习的如痴如醉的时候,她的爸爸来了。

礼王一身流畅银白袍子,头上束玉冠,将那头奶奶白长发打理的一丝不苟。

看着她爸爸这头银发,苏枝儿忍不住想起少年那头细软的黑长卷……呸呸呸,人要向前看,那已经是过去式了。

下一个更乖!下一个更甜!下一个更奶!

“长乐,圣人要为太子殿下选太子妃,责令金陵城内三品以上的官员,只要家中有适婚年纪的女儿,就要将画像呈上去。”

苏枝儿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她现在十五,等过了年就是十六,算适婚吗?

“刚才已经有太监过来通知要你的画像了。”

苏枝儿手里的小饼干掉到了地上。

她一脸惊恐的问她爸爸,“给了吗?”

“府内没有你的画像,要现画,宫里派了画师过来。”礼王话音刚落,管家就领了画师过来。

那画师胡子一大把,苏枝儿都怀疑他已经老眼昏花。

“请郡主上座。”老画师道。

苏枝儿在礼王的颔首下坐到了院子里。

冬日暖阳融融,苏枝儿紧张极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她歪着脑袋,半个身子几乎要滑下椅子。

站在一旁的云清朗见状,下意识伸手去扶,却不想有人比他更快一步。礼王伸手托住苏枝儿的面庞,将她的半个身子靠到身上。

画像需要半个时辰,苏枝儿睡了半个时辰,等她醒过来,就看到礼王白色袖子上那濡湿一片的水渍。

苏枝儿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唇角。

怪她睡得太死。

这位逍遥王也是很注重仪表和卫生的。

果然,礼王皱眉看着自己的宽袖,目光之中有些许苛责,“都半年了,你怎么还没学会礼仪?”

苏枝儿心虚至极,赶紧跑进书房里拿小饼干贿赂礼王。

礼王低头朝那小饼干上瞅一眼。

小饼干:你算哪块小饼干?

礼王:……

苏枝儿:???

她也看了一眼自己拿在手里的小饼干,她怎么好巧不巧拿了这块?甩锅,甩锅,赶紧甩锅。

“是先生写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云清朗:……

-

小饼干风波暂时告一段落,背了黑锅的云清朗面色难看。

礼王换了一块小饼干吃,并跟苏枝儿道:“你若是不愿入东宫选秀,我就跟皇兄说你身子不适,让你去皇庙修养个几日,推脱了此事。”

苏枝儿忙不迭点头。

假爸爸的办事效率很高,第二日,苏枝儿就带着珍珠并一群妈妈、嬷嬷、侍卫踏上了去皇庙的路。

皇庙不算近,也不算远。

苏枝儿懒在自己华丽的马车内,想起珍珠说皇庙里的素斋非常好吃,就已经忍不住开始流口水了。

好想恰。

-

东宫内,众人小心翼翼地走路,连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东宫书房里坐着一个人。

他黑发披散,白衣凌乱,双眸之中布满红色血丝。周湛然头疼欲裂,他抬眸朝面前的太监总管看一眼。

那太监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是他碰上了这项苦差事。

“这是各家送来的画像……”因为太害怕,所以那太监身子一抖,手里的画像就掉到了地上。

画像四散开,正中间就是一幅少女正坐在椅子上,眼睛瞪得铜铃一般的画像。虽然好看,但眼睛总像是后画上去并且杜撰出来的。

可不是嘛,睡得睡眼惺忪的,能杜撰出来就不错了,还自加美颜给放大了一倍呢。

少年拧着眉,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嘶哑低沉,“滚。”

太监连滚带爬地滚了。

东宫内又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外头如此好的暖阳都无法融化。

肖楚耀一身血腥的回来,脸上还沾着血迹,他深深下跪,“主子。”

“人呢?”

肖楚耀咽了咽喉咙,“还是没有消息。”

周湛然起身,白色的袍子跟着晃动,他本来就瘦,这半年来又不知瘦了多少,整个人更添阴森可怖之气,尤其是垂眸看人时,那股子阴狠戾气如凌迟的斩刀般直逼咽喉。

周围浸出杀意,肖楚耀额上的冷汗滴落于地。

他正跪在一堆画像上。

他记得圣人说过要给自家主子找一位太子妃。

只是东宫多死人,这样的活墓地,谁敢把女儿送进来?没有人自愿,只能强逼了。

圣人让贴身大太监带着画师,一家一家去画,一家一家去找,终于收集来这么多美人。

“主子,您几日未眠,不如去皇庙内歇养三日吧?”肖楚耀大着胆子提议。

只有在皇庙内,自家主子才能稍得片刻宁静。

周湛然闭着眼坐在那里,黑发遮面,完全看不清神色。因为长久的浸yin黑暗,所以他的肌肤从冷白到苍白,都能看到里面流动的青色经脉。

主子的病越发严重,已到了不能入眠的程度,就算是睡,也只是浅眠。

因为无法入眠,所以病情重上加重,浑身的戾气无法发泄,周湛然便时常出入昭狱,亲自审问犯人,用来宣泄那些压抑的暴虐情绪。

他的手段越来越狠,双眸越来越冷,好像失去了暖融春夏的秋冬,只剩下萧瑟的孤寂。

周湛然没说话,他身上从小浸染出来的佛香只半年时间便被浓郁的血腥气所覆盖,整个人修罗一般,与他那位父亲越来越像。

“嗯。”少年发出一个微不可闻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