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权佞23

柴诸差点上头的热血被严介接下来的话浇了个透心凉, “倘若不是有人在后面给你收拾了残局、遮掩痕迹,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柴诸:!!!

先抛开“故意设计”那段不论,如果这人说的都是真的, 那……

后知后觉自己和死亡擦身而过的柴诸背后一凉, 激激灵灵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但、不对……

“若是为了摆脱嫌疑,孟午又何必保我?”

应该说, 他那位养兄巴不得他赶紧死了呢。

严介略讶异地瞥了他一眼,“你该不会以为你出事儿了, 那姓孟的还能在柴家呆下去吧?”

柴诸手指抽动了一下,觉得脑中有点眩晕。

这话是、什么意思?

明明如果他出事了, 最该接手柴家的就是孟午了,他一直知道那个人不管是在柴家,还是在姨母心里, 地位都非比一般。

当年……

就算是养兄将他推入冰凉的湖水中,事后也只是被责罚了一顿罢了。

柴诸劝自己别在意、不必在意。

他已经被救上来了不是吗?他没有出事不是吗?养兄也被重重地责罚了,卧床的时间甚至比他还久些。

一个只是刚刚被接回来的外甥, 另一个却是视若亲子、培养多年的继承人……

亲疏远近、这不是很容易分辨么?

虽然后来,他成了“柴少当家”, 但是姨母却也从未掩饰过她对孟午的倚重。就连那选择都做得随意又轻慢, 好像只是因为他顶着“柴”这个姓氏,又好像是……不耐烦和族中宗老的纠缠。

…………

……

严介却没注意到柴诸那点恍惚的心思, 只是随意道了一句, “刀都折了, 还留着磨刀石做甚?”

……磨刀石?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柴诸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过去的回忆一幕又一幕地往外涌动, 纠缠拉扯着他的心神。

柴诸可不是什么圣人。这些年来, 他对养兄的小动作屡屡忍让, 并非是他性子好到那程度,不过是因为姨母罢了。那个他世间唯一承认的血缘亲人,在母亲去后,予以他庇护照料的长辈。

他知晓姨母虽面上不显,但是对他却是真心疼爱的。就如那个冬日,她甚至连指挥仆从都来不及,直接纵身跃下,将他从冰水中拉扯出来。

那是他承认中的、仅剩的亲人了……

所以,他也不想、也不愿意让姨母为难。

可是、如果真的如眼前人所说的这般。

…………

……

柴诸只觉得脑子里乱极了,他一遍遍翻拣着自己的记忆,想要找出些证据。可却一时不知,他欲要找出的证据,到底想证明严介所言是真还是假。

朦胧恍惚之间,对面的人似乎说了些什么,柴诸心不在焉、只游魂一般地答应。

……

一直到了晚间,被安排了住处。

明明只隔了三五天的光景,可是从铺着稻草的破木板转到正常的被褥床铺,柴诸竟生出些恍若隔世之感。

柴诸正按着被子呆呆发愣,一直到旁边的侍女小声询问,他才猝然惊醒。

从阶下囚到被奉为宾客,从牢狱到现在的正常住所……显然都不是无偿的。

柴诸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神游的时候、好像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深入敌方大本营、拿到谋逆证据什么的……

柴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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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常得知有人要造反谋逆(柴诸:虽然“谋逆”这种事发生就已经很不正常了),不是应该赶紧报官吗?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稍微有那么“亿点点”钱的商户子,为什么要经历现在这种事?!

“你以为那个小皇帝不知道他叔叔存着反心?”

对于柴诸这天真的想法,男人只是嗤笑,“不过是焦头烂额,一时腾不出手来收拾罢了。”

想到这里,严介脸色又阴郁下去。

明明那人都手把手教了,结果那么些年,才只学了个皮毛。

但凡他学到了那人一半的本事在身上,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手忙脚乱……

果真是块朽木!!白瞎了当年那人营造的大好局面。

——严·今天也在双标·介。

……

…………

严介的话实在没法接,柴诸一下子就被噎了回去。

他沉默了半天,另起了一个话题,再一次跟严介确认了遍:“就这么把我从牢里带出来没事儿吗?”

严介将他从牢里提出来甚至连个走心的借口都没有,柴诸完全不知道严介到底跟这伙人达成了什么协议。

事实上,柴诸直到现在对严介也没什么了解,谈话的主动权一直在对方手里。

柴诸只知道一个不知真假的名字,知道他曾经和霍相有些关系,对柴家和他姨母都似乎非常了解……

悲哀的是,他就这么一无所知,却被拉上了贼船。

严介他这么问,又嗤笑了一声,“倘若我不带着你,他们才不放心呢。”

柴诸一怔,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待要再问,刚才被支开的侍女又回来了,旁边的严介也已经一副闭目养神、懒得理他的模样,柴诸却不好再开口了。

他忍不住回想,严介一开始去牢里找他的时候,旁边的管事确实一点意外都无。现在回想,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的作用,对方确实隐约放松了些。后来,更是放任他行动,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他会不会出事儿。

柴诸知道自己是要挟孟午的筹码。

对方的表现只能说明一件事,在这人答应他们的招揽之后,“孟午”的存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所以,这个人很有钱吗?

比柴家还富的那种。

这有可能吗?

柴家被称为当世巨贾,自是有原因的。“家财万贯,富可敌国”可不是只是一句形容,要不然也不至于到被谋逆之人盯上的程度。

柴诸不敢说这世上没有家族比柴家还富。

但倘若那种财富尽归于个人之手,对方绝不会籍籍无名。

再联系他先前同这人说的……“管账的”?

柴诸若有所思。

看对方给他玉牌时的笃定,像是确认霍言一定会认似的。

这人曾经是霍相的心腹?

……霍丞相府的旧人?管账的?

说起来市井中确实有一流言,说是当年查抄霍相府邸金银不过寥寥,是因为霍丞相早先便察觉不对,已将家中财宝转移到暗处藏匿。

传言自然越传越是离谱,单只柴诸听说就有好几个版本:什么里面有食之不死的扶摇果、可化羽登仙的灵丹、能治百病甚至有起死回生之效的仙药……和前述种种比起来,那些富可敌国的金银财宝都成了更能取信于人的猜测了。

所以这群人是为了传闻中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