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战栗之雾

那是难以形容的诡异与惊惧,仿佛世间所有的作呕之物都在此刻汇聚在了一起,缓缓蠕动,释放出妖异的啼哭。

难以形容之物的身上刻画满了惊骇的符号,它们从迷雾之中而来,不断的靠近猎魔人们,它们追求的是绝对的死亡,万物的寂静。

坚毅的心被微微撼动,在教团的教导之中,042将所有的异常归于妖魔,可现在这不是源自妖魔的力量,而是另一种未知。

因未知而恐惧。

猎魔人们先是神颤,但还是缓缓的握紧了钉剑,目光凶恶,炽焰的怒火燃烧。

他们之所以与常人不同便在于此,他们是猎魔人,技艺精湛、残忍冷酷的狩魔之人。

怯懦、怜悯、懦弱……他们抛弃了人类的所有劣性,以绝对的理智行走在绝望的战场之上。

“我们四面受敌,却不被困住,心里作难,却不至失望,遭逼迫,却不被丢弃,被打倒了,却不至死亡。”

016低声祷告着,那女声清冽,似乎是黑暗里唯一的光。

下一刻猎魔人们势做猛虎,一跃而出。

042冲在最前方,他没有直视那些妖异之物,而是用视线的余光观察着它们的位置,有着甲胄保护的他,可以豁免大多数的攻击。

钉剑荡起,带起铺洒的血幕。

弩箭刺破雾气,一发接着一发,灰雾中铸就银色的光轨,在这之中011也没有停下,与042那种战车般的推进不同,他轻盈的就像一片羽毛,混乱之中,数不清的刀光落下,但却擦着他的身体而过。

他握紧钉剑,伴随着与那些妖异之物的擦肩而过,钉剑在其上留下残忍的伤口。

尚达俸在庇护着他,未来已经在其眼中注定,死亡的交错间,找到那生存的路线。

042的攻势狂热,毫不在意敌人的攻击,只见那些危险的尖刀落下,也仅仅是在甲胄上炸裂出点点的星火,他回转着砍击,同时甲胄的硬质在沿着手臂向着钉剑之上增生。

敌人不是妖魔,钉剑之上的圣银不再具有那针对性的压制力,那么他要做的便是增加杀伤范围。

其实梅丹佐的力量最适合在正面战场之中,在甲胄的保护下,他们是最强大的突进者,无论是箭矢还是弹丸,都难以将他们击退。

漆黑的硬质包裹了钉剑,并且不断增生延长,将钉剑的尺度再次拉长,如同大剑一般。

042用力挥起,轻易将眼前的敌人斩断,鲜血狂涌。

本质上来说,梅丹佐的权能并非是铸就甲胄,而是在体表产生如甲胄般坚固的硬质,而且它还会随着躯体的延伸一定程度上的蔓延。

温和的呼吸从面甲下溢出,散发出淡淡的白雾。

大剑与常规的剑刃不同,它尺度巨大且沉重,不易携带,但却有着十足的威慑性,当然面对这些疯狂的怪物,威慑性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在这种常人难以驾驭的武器之下,常规的冷兵器会被其轻易的压制,甚至说击断。

042现在只需要增大杀伤面积与杀伤效率,而现在这漆黑的大剑在混战中占据绝对的优势。

只见他慢慢挥舞起了大剑,就像人们常调侃的那样,剑刃的风车缓缓的转起,速度并不快。

可这正是042最为具危险性的时候,有扭曲之物发起了攻击,042没有看它们,仅凭着战斗的直觉,挥剑的速度突然加速。

缓慢的风车仿佛被狂风托举了起来,肉眼可辨别的剑刃迅捷成漆黑的残影,在瞬息间斩下。

这其实是一种防守的姿态,剑士缓慢的挥动着大剑,威慑敌人的同时,也可以在敌人进攻的瞬间加速强攻,亦或是格挡反击,可这对042而言都不需要,有甲胄保护的他根本不需要任何防守,他只需要进攻,不断的推进。

化身为噩梦般的风暴,剑刃如同绞肉机般将血肉斩落。

这是恐怖的绝景,他不断压缩着敌人的活动空间,虽然没有刻画上那使观察者感到压力的符号,但042那凶残之势已如同妖魔。

就像之前的战斗一样,战局一开始就是一边倒,任你如何恐怖,当面对上绝对理智的猎魔人时,那引以为傲的惊骇也失去了作用。

伴随着大剑的斩下,鲜血抹去了符号的印记,那些难以直视的妖异也露出了原型,正如042预想的那样,是这里的居民,或者说终末结社的信徒们。

拭去了符号,也抹去了恐惧的衣袍,016从042的一旁越过,两把银亮的短剑接连闪烁,与一味追求杀敌的011与042不同,她想的要比他们更多。

或许是拉斐尔权能的因素,这让016隐隐猜到了这山谷镇的真相,她需要在这些人的身上做些实验。

她的身影灵动,在地面上滑铲又跃起,割断了人们的肌腱,插入关节的缝隙处,使他们丧失行动能力。

就像一位优秀的医师,在制衡敌人的同时也不令他们死亡。

这些人或许是那虔诚的信徒,毫无畏惧的意味,即使042如此压制之下,依旧不断的涌上,刀光剑影之中有诡异的力量涌动,突然骤起。

仿佛是蜂鸣般,尖锐高频的声音在脑海里鸣响,042挥剑的手慢了一步,连绵不绝的剑势中断,人们蜂拥而至。

或许是预料到了这异常,011在关键的时刻拉开了距离,可这剧烈的刺痛也令他不禁有些震慑。

016倒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她反而在这短暂的阵痛中似乎发现了山谷镇的真相。

有人挥起锈迹斑斑的刀刃,但在与016直视的那一刻停顿,她说道。

“让开。”

她甚至没有躲避,炽焰的眼瞳缓缓凝为实质,如同发着光的镜面,其中倒映着那布满符号的脸颊。

刀刃未能落下,那人仿佛僵住了一般,他傻愣愣的看着016,在他的眼里,本就扭曲的世界变得愈发狰狞,016的身体开始扭曲,朝着人类无法承受的恐惧开始行进。

他幻听到无数细密的声音,它们交错鸣响,仿佛有古老者,伏在他的耳边轻声细语,诉说着凡人不可聆听的秘密。

剧烈的痛苦源于脑海,随后鲜血从他的耳鼻之中涌出,最后整个眼球充血,流下血泪。

对死亡的狂热之火被扑灭了,那人似乎突然意识到了这一切的荒唐,失神之后便是恐惧,他发出凄凉的惨叫声,摇晃着后退。

可没有悔过的时间,他的意识开始溃散,肉体上没有受到什么攻击,但精神在那短暂的对视之中已经千疮百孔,无尽的噩梦将他的意志彻底摧毁,他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看着那倒下的尸体,随着鲜血将符号洗去,那诡异的感觉在一点点消退。

可这还不够,016敏锐的察觉到还有什么东西在干扰着自己,从进入山谷镇起便一直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