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好垃圾(第2/2页)

埃姆不知道出去的路,只有那些运货的人才知道怎么走出去,他也试着找过其他的路,但另一个路口通往的是排气孔,埃姆亲眼看到一个想逃的家伙没能爬上那高台,紧接着被高温的蒸汽蒸熟。

这地下充满了未知与危机,久而久之他也就断了这个念想。

“埃姆,上一个这么说的家伙,已经死了。”那人毫不留情地说道。

“他想顺着这河流游出去。”

他指了指黑暗里涌出的水流,这里连接着泰晤士河,只要你力气够,你确实可以逆着水流,游出去。

“可外头有一层铁栏,他失败了,被水流冲了回来,好在最后关头他抓住了拦截网。”

埃姆问道,“然后呢?”

“然后?”那人想了想,“然后大家就围了过来,那时领头人还在。”

“你以为他会救他吗?”

黑暗里他的声音邪异了起来。

“没……没有吗?”埃姆几分疑惑几分警惕的问道。

“当然没有了,探照灯聚在他身上,就像舞台中央的主角。”

那人回忆着那一幕。

“大家都看着他,可没有人敢伸出手拉他一把,领头人不让任何人出手,任他哀求哭泣,直到他力竭松开了手。”

看向黑暗的另一头,渠道之下便是熔炉之柱的进水口之一。

“他就那么掉了下去,或许是被淹死,又或者直接掉进燃烧室……总之自那以后,就没人想逃了。”

埃姆觉得自己的血都冷了起来,可黑暗的另一边那人嘿嘿的笑了起来。

“埃姆,我们是生活在阴影里的老鼠,就别想那些光的事了,来要不要试一试。”

他说着靠近了埃姆,将那支致幻剂交到了他的手中,触感冰冷,黑暗里埃姆能看到液体里泛着诡异的微光。

“来试一试嘛,很棒的。”

那人说着便一支致幻剂注射进了手臂里,身体一阵抽搐,随后就像醉酒般,倚在了一边。

埃姆低头看着致幻剂,他有些犹豫,但又像对生活绝望了一般,按动尾部,细针从前端弹出,可就在他准备注射时,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是放弃了,这时黑暗里有陌生的声音响起。

“你为什么不注射呢?”

“我……我不想变得和他一样。”埃姆回答道,可紧接着他便警惕了起来,这里留守的总共就几个人而已,他对其他人的声音都很熟悉,除了这一个。

黑暗里炽白的眼眸燃烧,洛伦佐提着折刀而来,其上还有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是吗?这救了你一命。”

洛伦佐说着走过了埃姆的身边,他没有朝着埃姆挥刀。

“不……等等,什么意思?”

埃姆想不明白,也想不明白洛伦佐是什么人,更不要说那双燃烧的眼瞳了。

他能感到那怪异的压力,但却没感到洛伦佐对他的杀意。

“出淤泥而不染,说着容易,可不在淤泥里溺死,就已经令人用尽全力了。”

洛伦佐早就抵达了他的身边,他们的对话洛伦佐都听下了,或许是怜悯,还是其他什么,洛伦佐将埃姆的命运交由他自己手,埃姆没有注射致幻剂,于是他活了下来。

“致幻剂有问题,至少不是你们能注射的了。”

洛伦佐目光冷峻,他不是一次接触这种混有秘血的致幻剂了,可当时其中掺杂的是浓度极低的劣化秘血,可这一次有所不同。

在另一边一个人在注射的几分钟后便有了巨大的反应,按照以前的经验,通常这种致幻剂要注射数次后,才会令身体异变,可这一次一支就足够了。

与其说是新式的致幻剂,倒不如说里面混有的是新提炼的秘血,要比以往劣化的更为优秀一些。

洛伦佐走近了,地面上,刚刚和埃姆谈话的人此刻蜷缩成了一团,他瞪大了眼睛,胡乱的低语着什么,肌肉微微抽动。

幻觉与秘血带来的痛苦同时作用在他身上,这样的场景洛伦佐刚刚见到了很多,他没有急于追上那些人,而是在意识到这些后,解决了这些开始异化的人。

他很清楚这种情况下去,这些人会变成什么。

“你要做什么!”

看着洛伦佐抬起折刀,埃姆很罕见的没有害怕,而是阻止洛伦佐。

他是如此的诡异,从阴影里浮现如同死神一般,可眼前这个人是埃姆在这个鬼地方为数不多的朋友。

“他已经死了。”

洛伦佐冷酷地说道,埃姆怀揣着恐惧,但为了朋友的小命他还是鼓起了勇气,想说什么阻止洛伦佐,可紧接着那地面上的人腿部反曲着站了起来。

诡异憎恶,他的皮肤开始肿胀破裂,露出其下开始增殖的白骨。

“不……”

埃姆恐惧道,洛伦佐则不算在这里浪费时间了,直接出刀,正如他之前做过很多次的样子,刺穿心脏并斩首。

处刑在瞬息间完成,尚未完全异化成妖魔的躯体无力的倒下,大抹的鲜血在黑暗里流淌。

惨烈的视觉令埃姆的胃部一阵翻滚,他干呕着,而这时洛伦佐则说道。

“我建议你接下来跟着我走,毕竟他们不会不知道自己运输的是什么。”

洛伦佐冷漠地说道,从那些人留下致幻剂时,这些留守的人便被放弃了,准确说是杀人灭口,洛伦佐不清楚他们为什么突然要摧毁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地方,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促使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

埃姆勉强的抬起头,看着黑暗里那明亮的眼睛。

“这算是什么怜悯吗?”

“算给你个活命的机会,你还年轻,还能拒绝这种诱惑,算是这些垃圾里的好垃圾了。”

洛伦佐显然不想多解释什么,他有着人性,但这人性的怜悯并不多,至于救埃姆……他看了看黑暗里的那张几分恐慌,但又强作镇定的脸。

这只是个想再看看天空的孩子,而自己这也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善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