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各自的告别(第2/3页)

“所以……还是不行啊……”

加隆最后还是松开了攥紧的拳头,他无奈地长叹了一声,然后落寞地看着弗洛基。

“愿奥丁神祝福您,大人。”

加隆伸出手,轻轻地抱了一下弗洛基,然后他拄起拐杖,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弗洛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很清楚,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可他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就连安慰的话也没有,他只是注视着加隆的离开,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不见踪影。

……

疫医走在阴暗的长廊内,为了不给其他船员带来心理压力,他随便找了个防毒面具戴在了头上,好把那猩红可憎的脸庞隐藏起来。

身上披着橘黄色的雨衣,这东西很是单薄,但对于疫医来讲刚刚好,他的血液无比炽热,目前的严寒还不足以影响到他。

推开一扇扇舱门,疫医走到了一片明亮的场所,消毒水的刺鼻味扑面而来,他来到了医疗舱,只见地面上摆满了毯子,被当做临时的病床,躺满了受伤的人员。

疫医按着缝隙间走过,有的船医注意到了他,还对他打了声招呼。

几天前他们还是死敌,结果现在在一条船上厮混,还因为疫医的医学知识,有不少船医还蛮喜欢他的,有的人还私下给洛伦佐提议,希望洛伦佐别杀了他,最好打断四肢带回黑山医院,让他们好好玩一玩。

他们说阿比盖尔院长一定会很喜欢这个礼物。

当然,疫医并不清楚这些船医的奇思妙想,这些家伙和永动之泵的技师们一样,脑子多少有些不正常,眼前的情况危急,他们却把这一切视为了一场大型实验,在治疗其他人的同时,还不忘写实验日志。

疫医没有什么东西要准备的,他也想不到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毕竟他只是个学者,对于严寒的冰川,他实在没有太多的了解。

他问了问附近的船医,查询到了她的位置,然后走入被士兵保护的区域,疫医左绕右绕,然后停下了脚步。

一旁的门虚掩着,其中有着熟悉的气息,疫医推开门,只见两个倒霉鬼被绑成粽子一样躺在病床上。

是伯劳与海博德,他们两个精神疲惫,半梦半醒着,一旁摆满了弗洛伦德药剂,能看到地面上已经散落了几支空药剂。

关上门,疫医看到了挡在自己身前的家伙。

“你来这里做什么,疫医?”

漆黑的枪口顶在眼前,蓝翡翠单手举起手枪,警惕地看着来访的疫医。

她恢复的还算不错,虽然手臂还不能动,但她还是固执地出来,做自己能做的事,蓝翡翠发现了鬼祟的疫医,对其警告道。

“来这里……做个告别。”

疫医实话实说,到了现在,他暂时没有什么对这些人出手的理由,抬起空荡荡的双手,以示友好。

蓝翡翠还想要说什么,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让他去吧,蓝翡翠。”

洛伦佐站在疫医的后方,眼底燃烧着淡淡的灰白。

他一直跟着疫医,令其保持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在权能·加百列的加持下,洛伦佐能掌控整艘晨辉挺进号,也可以瞬息间穿梭在别人的躯体上,却解决任何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但唯独疫医不同,疫医是个棘手的家伙,洛伦佐必须让他处于自己本体的监视下。

疫医回过头,冲洛伦佐微笑,只是这笑容被面具挡上,什么也看不到。

他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然后推开舱门,室内很是温暖,然后便看到又一个指向自己的枪口。

“我说你们都是这么警惕吗?”

疫医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然后坐在了病床的另一边,在此期间枪口一直紧盯着他,一刻也不松懈。

“你来做什么?疫医。”

塞琉拉起被子,靠在墙壁上,举着手枪。

她哈着热气,感冒真不是件好事,更不要说还在侵蚀影响的情况下,只感觉自己的胃液翻涌,想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很冷,但又觉得燥热。

“来告别,当然别误会,我不是来与你告别的。”

疫医的躯体开始了剧烈的蠕动,塞琉紧张极了,她可清楚疫医身体出现这种变化时,意味着什么,她几乎要扣动扳机,可疫医在这时摘下了面具,露出了猩红的脸庞。

他眼神平静地看着塞琉,和那双窥探人心的蓝色眼眸对视在了一起。

洛伦佐向来讨厌与塞琉对视,在那眼瞳的注视下,他什么都瞒不过塞琉,这就像与生俱来的天赋一样,她能从一个人的眼中,轻易地感受到藏在心里的情绪。

疫医似乎真的没有恶意,他平静且温柔地注视着,短暂的恐慌后,塞琉也意识到,这一切或许都是在洛伦佐的默许下进行着,以他的权能·加百列,他不可能不注意到这些。

塞琉不再说些什么,继续举着枪,等待着疫医的反应。

只见他的胸口开始隆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排异了出来,布满粘液的一角金属露出,随后金属变得越来越大,乃至整体都被排出。

保险箱被放置在了疫医的双膝之上,表面鲜血淋漓,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目睹整个过程的塞琉几乎要吐了出来,可疫医的眼里没有丝毫的嫌恶,而是满眼地温柔,他轻轻地抚摸着金属的表面,上面还残留着疫医身体的温度。

“再见了啊,老朋友,你不该和我一起迷失在这里的。”

疫医轻语着,再度伸出手,刺入脖颈处,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他取出了一把带血的钥匙,插入保险箱中,转动钥匙柄,将其开启。

“把它们取出来吧,塞琉。”

疫医说道,他没有戴手套,双手沾满鲜血与粘液。

塞琉强忍着内心的嫌恶,警惕地将手伸进保险箱的黑暗之中,她不清楚这里头有什么东西,多半可能是某些恶心的血肉,还是说其它类似的东西?

总之面对疫医这种家伙,往恶心人的地方想就对了。

手指触摸到了什么,方方正正的,塞琉抚摸了一下,表面有些粗糙,她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满脸的意外。

是笔记,一本又一本的笔记,它们的表面有着不同程度的磨损,能以此判断出这些笔记被写于不同的时间,从书脊与封面上能看出疫医对它们保养的很好,而这便是疫医一直保护在身体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

塞琉捧起这些笔记,她试着翻开它,只见第一页上写着作者的名字与时间。

查尔斯·达尔文。

在名字的下方是一排时间,日期大约是一百年前。

“我的笔记,我的知识,我多年以来对于真理的……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