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遗忘(第2/3页)

维京诸国、棱冰湾、寂海、世界尽头、维京人、奥丁神、冰海之王……

基石不断地解体,弗洛基惊恐地向后退去,可长廊已经来到了尽头,他无路可退。

很快,基石的坍塌来到了他的脚下。

最后那块名为弗洛基·威尔格达森的基石也崩溃了。

男人的目光空洞,失去了所有的情绪,伴随着基石的崩塌,他与这些破碎的基石一同坠向了深渊。

……

白茫茫的冰雪沙漠之中,三个渺小的身影疲惫地前进着。

洛伦佐在一处高坡上停下了步伐,他看了看四周,然后看向身后的黑天使,黑天使明白洛伦佐的意思,不久后一瓶水壶被丢了过来。

“你觉得我们还得走多久呢?疫医。”

洛伦佐将水壶里的水灌入了口中,然后对着身旁的疫医问道。

疫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答案,只能随意地回答着。

“谁知道呢?可能我们永远都抵达不到那个地方,也有可能越过下一个雪坡就是了。”

疫医接过了洛伦佐递来的水壶,摘下防毒面具,照着狰狞的血口便灌了进去。

看着那副猩红的光景,洛伦佐忍不住地转过了头,他在想要不要把这个水壶丢了,生理上他确实有点难以接受疫医这个鬼样子。

“疫医,实际上你也和劳伦斯一样,都是实打实的混蛋,如果可以,我真不想和你合作,甚至说没有这些该死的问题,我早就杀了你了。”

洛伦佐的话语狠辣,但他的语气却十分平静。

疫医则笑嘻嘻地,对于洛伦佐的话语毫不在意。

他们已经行走了数个昼夜,在时间感被模糊的情况下,谁也分辨不出具体的时间,他们也不敢入眠,生怕迷失于这片诡异的土地之上。

好在这几个怪物看样子也不怎么需要睡眠,但为了保持注意力,洛伦佐便和疫医展开了对话。

两人聊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儿时的趣闻,聊到了血海深仇。

洛伦佐多次展现了对疫医的杀意,疫医也多次表达了他毫不在意的情绪,说实话,疫医这种反应,让洛伦佐觉得很无趣,这让他想起了劳伦斯那个家伙。

你仇恨着一个敌人,你带着满腔的怒火,但在你真正向他挥起复仇的利刃时,他却对于这一切毫不在意。

这是种很难言明的挫败感。

不……不仅是挫败感那样,就像疫医之前和自己讲过的那样,疫医自认为已经是超越人类的存在了,他之前所犯下的罪行,在他的认知里根本算不上罪行。

“像你这样的家伙,还真是讨厌啊。”

洛伦佐无奈地说着,然后伸向了身后的腰包,但却摸了个空。

“你还有弗洛伦德药剂吗?”

洛伦佐向着疫医问道。

疫医也摸了摸背包,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洛伦佐的神情当即紧张了起来,“我们是什么时候用完的药剂?”

“我……记不住了。”

疫医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猩红的血肉紧绷了起来。

他们一直都被逆模因的力量影响着,再加上这被模糊了的时间感,他们可能是几分钟前刚使用过药剂,也可能是几小时前使用过药剂。

洛伦佐不清楚他们暴露在逆模因的影响下有多长时间,而在他身后的黑天使也明白了这种情景,立刻做出了反应。

华生是几人之中最清醒的存在,这大概和她升华程度比所有人都要深入的原因,虽然保持着沉默,但华生一直在【间隙】之中为洛伦佐报数,来表示自己的清醒,同时也提醒着洛伦佐。

黑天使单膝跪地,武器箱开启,其内的物资被倾倒了出来,洛伦佐一脚踹开了封存的铁箱,露出一支又一支的弗洛伦德药剂。

“给!立刻使用!”

洛伦佐递给了疫医几支,而他直接抓起数支药剂,毫不犹豫地扎进了脖子里。

能感受到药剂在血管间奔涌,疫医也在注射后发出了一声长叹,然后举起空荡荡的药剂管,疫医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种东西真的有用吗?逆模因对于你们而言应该是完全超越认知的东西。”

“或许吧,我记得净除机关也有着逆模因部队,弗洛伦德药剂也是他们的标配。”

洛伦佐接连注射了好几支,他无法判断自己处于“真空期”多久,只能尽可能地多注射,直到身体产生不适才停下。

“这东西就像一个黑箱,我不知道其原理,只能像个原始人一样,别人做什么,我就跟着做,祈求这样能有些效用。”

洛伦佐说着看向了疫医,问道。

“你感觉如何?疫医。”

“没什么感觉,我都分辨不出注射前后的差异在哪。”

疫医扭了扭脖子,他觉得弗洛伦德药剂对于协助抵抗逆模因,毫无作用,他觉得这是无意义的行为。

“你当然分辨不出差异了,疫医。”

洛伦佐和疫医是完全不同的态度,他显得十分敬畏,严谨地对待每一个步骤。

“我觉得你没必要一直叫我疫医,这听起来蛮恶心的。”

疫医有些受不了洛伦佐这没完没了的话语,可洛伦佐接着反驳道。

“这不是为了恶心你,而是为了提醒我自己。”洛伦佐说着伸出了手指,指了指疫医,又指了指自己。

“你是疫医,我是洛伦佐·霍尔莫斯。”

这反复的呼唤是洛伦佐的刻意之举,他在加强自我的认知,以防遗忘了自我。

“我觉得你没必要这样,或许这里并非被逆模因覆盖着……”

“你能感知到逆模因的存在吗?疫医,”洛伦佐又说道,“你不能,因为它和侵蚀是完全相反的性质,侵蚀是疯狂的扩张,而逆模因是自我的封闭,你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才是正常的。”

他沉默了一小会,疫医能体会到洛伦佐话语间的激动,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就像被猎人盯上的野兽,慌张不安。

“一个很简单的问题。”

洛伦佐看着疫医,竖起了一根手指。

“你能记起你遗忘了些什么吗?疫医。”

“我……”

疫医刚想回答说他能,可随即他便意识到了洛伦佐问题的荒诞与矛盾。

人无法记起被遗忘的事,就像一个人不知道,自己还仍不知道些什么一样。

疫医全身的血肉都在这一刻剧烈地蠕动了起来,他压抑着呼吸,刚想说什么,只见洛伦佐抬起了手,托起了一手的积雪。

“这东西,是什么呢?”

洛伦佐好奇地看着手中的积雪。

“这些冰冷的……晶体?遇热还会融化,我记不得这是什么了,疫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