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起源(第3/4页)

还记得吗?不可言述者是由人类因为某种‘因素’升华而成的,正如妖魔是由人类异化而出现的一样。”

老者的情绪变化极大,洛伦佐不清楚是他性格如此,还是说这漫长的岁月也把他变成了一个可笑的疯子,此刻他的话语显得有些悲伤,有些压抑。

“我们错了,我们一开始就忽略了一件事,不可言述者是由人类升华而成的,从一开始人类便与其有着某种模糊的联系,无论我们逃到哪里,这种联系始终都没有被斩断。

就像……

就像从一开始它便侵蚀了‘全人类’一样,我们无法摧毁自己,便只能不断地囚禁不可言述者,它的梦呓令人陷入疯狂,但这也会给予其养料,哄它入睡。

我们是同源的。

这就像……”

“安魂曲。”

洛伦佐猛然知晓了一切,他看着守秘者,缓慢地述说着那可怕的猜想。

“这不仅仅是囚禁,还是献祭,一个又一个的人类陷入疯狂,为这无名之神献上祭品,来颂唱安魂的摇篮曲。”

“没错,我们能做的只有不断削减自身与不可言述者之间的联系,也就是利用逆模因武器。

但在先前的战争中,存储的所有武器都被使用在了第十三号堡垒中,也是因为这些逆模因的影响,不可言述者才得以陷入长眠……或者说人类失去对其的认知,当人类再度记起它的真容时,侵蚀将重新打开通道,令它苏醒,而现在它的梦呓不断地泛起,试图让人类重新记起它。”

“战争使你们失去了技术与物资,你们没办法继续削弱联系了,而它又在跟随着本能猎食,迟早有一天会因饥饿突破牢笼。”洛伦佐说。

“对,这也是为什么西方世界仍要有人存在,以及妖魔出现频率如此之高的原因,不可言述者需要祭品。”老者悲哀道,“战争仍在继续,但我们败局已定,所做的一切努力也只是延续人类的存在,尽可能地将失败那天努力推迟。”

“我们派遣出了筑国者们,他们带领着第二批复兴者们重建文明,但在梦呓的冲击下一次又一次的毁灭。

这一切并非是没有意义的,每次失败我们都会积累一些些,虽然很少,可这也是我们的基石,这样的积累在数不清的死亡下,变得越发宏大,直到有一天新的文明立于废墟之上。

直到新生的人类屹立在绝望的黑暗里。

直到有人类不仅能抵御这样的黑暗,还能做到反击。

直到……像你这样的追寻着,跟随着历史的只言片语,找到这里。”

冰冷的电子眼中映射着洛伦佐的身影,洛伦佐低着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然后他向着老者发问道。

“为什么筑国者要掀起战争呢?杀死更多的人类,是为了给不可言述者献上祭品吗?”

“并不,不可言述者本质上是通过侵蚀来进行传播,而在战争之中,我们几乎断绝了所有可能认知到不可言述者的信息。

烧毁书籍,遗忘历史,我们将它‘降维’,使其拥有了固定的形态,将整个堡垒变成囚笼,将它永世囚禁,虽然它的梦呓依旧在黑夜里响起,但人类是无法承受那样的‘信息’,他们会被异化成怪物,变得嗜血疯狂,可这样的它们会被其他人类杀死,再度将‘道路’隔绝。

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但依旧有着那么一丝的缺陷,就像这座庇护所,它的使用寿命近乎永恒,但并非永恒。”

老者话语敲击在洛伦佐的心间,洛伦佐隐隐猜到了问题的答案。

“我们人类本身与不可言述者是有着联系的,虽然在我们的努力下,这种联系被无比削弱,但它确实依旧存在着。”

“人口的增长,会令联系加深,是吗?”洛伦佐问道。

“是的,在我们那个时代,一个物种多了便需要被控制,鸟多了就杀鸟,狼多了就杀狼。

在这更加可怕的怪物面前,人口需要稳定在一个数值内,一个既能发展,但又不会吵醒它的程度。”

“那么为什么你们不向着世人宣布所有的知识与技术,来加快我们的发展呢?”洛伦佐不明白。

“因为我们已经这样做过了。”

老者缓缓地张开了手,在他的身后,井壁之上的容器逐一破裂,光芒不断地消失,最后变成一片昏暗的模样,这是现实中庇护所的模样。

辉煌不再,破败不堪。

“在设计之初,庇护所能支撑数十次的重启,但你也看到了吧,这些容器早已破裂,漫长的岁月中,我们已经重新来过很多次了,多到你不敢想象,孩子。”

老者望着这片宏伟但早已死去的建筑,在这里他度过了无尽的时光,久远到他都快记不起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了。

“幻想一下,你的脑子里有惊天的科技,可实现你脑海里的东西,需要超越这个时代的基础设备,但你的寿命又是如此短暂,你无法活到这一切建立的那一天,更不要说还有侵蚀污染的威胁。

我们能做的只有阶段性地释放知识与技术,等外界的文明抵达临界点时,再引导他们步入下一个阶段。

加快发展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更不要说有绝大部分知识已经受到了污染被就此销毁。

可实际上庇护所中也没有什么知识了,岁月的侵蚀下,大部分设备已经停摆,资料库陷入静默,就连供能的反应堆都冷却了下来。

就连我也需要将自己切剩个脑袋,来减少资源的消耗,来活的更久。”

他自嘲地笑了笑。

“况且,即使有又怎么样,本应引领你们的筑国者已经愚昧,他们可能都无法认出这些失落的科技,甚至说原本坚守在这里的守秘者也是如此,大家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只剩下了我。”

激动的神情平复了下来,老者的话音里又带起了笑意。

“当然,最重要的是,庇护所需要保持绝对的静默,以避免任何被不可言述者注意到的可能,这里是人类重新再来的机会,我不能把这样的机会一同推到赌桌上,我不敢赌。”

听着他的话,洛伦佐陷入了沉默。

确实如此,人类的寿命是如此地短暂,在缺少资源与设备的情况下,又无法利用机械维生,仅剩的道路便是升华,而这又有极大的可能唤醒不可言述者。

知识是被诅咒的,他们小心翼翼地记录着,尽可能地将过往的秘密永远地埋葬。

筑国者们更迭换代,曾经真实的历史,也在岁月的浸染下变得模糊失真,他们的子嗣或许到了最后都以为这一切只是虚妄,只能愚昧地执行着这古老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