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贪婪之人(第4/10页)

想起疫医,洛伦佐便伸出手,从腰包里取出一支弗洛伦德药剂,照着脖颈来了一针,令朦胧的意识再度清醒了起来。

感谢疫医的“牺牲”,虽然没能亲手砍死疫医,让洛伦佐觉得很不爽,可因为疫医的离去,倒是省出不少的弗洛伦德药剂,这令物资压力大大缓解了不少,足以支撑洛伦佐走出这被逆模因影响的区域。

看样子世界尽头的旅程就要结束了,但洛伦佐的旅程还没有,这一切显得是如此漫长,几乎看不到尽头。

但……也不是那么糟糕。

只要结束了这该死的一切,还有大把美好的时光等待着洛伦佐。

他总会时不时地幻想那美好的生活,仿佛这些臆想能擦拭去现实的灰暗般,但很快臆想破灭了。

【他要不行了,洛伦佐。】

华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黑天使抬起手,指了指雪坡下的身影。

不知何时弗洛基已经停止了行动,他倒在雪地上,身上的鲜血不断地逃离,将四周的鲜血染红。

“弗洛基!”

洛伦佐惊呼,快步跑了过去,大概是因为逆模因的影响,洛伦佐对四周的认知在被不断地削弱,所以很多时候,他都来不及照顾弗洛基。

他试着抱起弗洛基,可双手抓去,只摸到一手碎裂的血肉,连带着鲜血涌出。

洛伦佐傻愣在了原地,看着这不断溃败的身体。

这已经弗洛基身为凡人的极限了,他先后遭受了侵蚀与逆模因,又被溃败之力袭卷,作为一个凡人,这是他所能做的全部了。

“醒醒!”

洛伦佐用力地拍了拍那扭曲畸变的脸。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你救出来,你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洛伦佐难过极了。

实际上他不知道弗洛基是谁,说到底,他只不过是一个被洛伦佐从逆模因里挖出来的无名氏,他的死活对于洛伦佐毫无意义。

但洛伦佐清楚逆模因的力量,他曾经一定是认知弗洛基,不然他也不会跟着自己来到这里送死,他可能与疫医一样,是和自己短暂联盟起来的仇敌,也可能是自己同生共死的朋友,但无论如何……他要死了。

毫无意义,一无所有地死在这里。

“你能入侵他的【间隙】吗?”

洛伦佐问道,他希冀于华生能发现什么,但很快脑海里响起了回应。

【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的脑海一片空白,完全被逆模因抹除了。】

洛伦佐一阵失神,但想起这力量便是为了针对不可言述者而诞生,他又觉得没那么意外了。

所以……弗洛基要死了。

洛伦佐什么都做不了。

他坐在了一旁的雪地上,脑海里回想起了这一路的坎坎坷坷,无数张死去的面孔,而这些牺牲,也只是庞大人类历史当中的一小部分,甚至说连片段也算不上。

“我不认识他,华生,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家伙和我一起步入了这个死地,但遗憾的是我无法带他离开。”

洛伦佐自言自语着,在面对守秘者的真相时,他没有感受到如此巨大的压力,在目睹着疫医坠入黑暗时,也没有。

或许洛伦佐心智的压力早已抵达了阈值,只是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天空,又省下了一个人的弗洛伦德药剂,他还能在这里浪费一会时间,不需要太久,只要几分钟就好。

华生没有应答,她大概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洛伦佐。

无论洛伦佐变得多么强大,但他依旧有人的杂质,被人性束缚着,他会面无表情地斩杀强敌,也会在深夜里被噩梦折磨的夜不能寐。

再强大的存在,也会感到疲惫,但这才是凡人,而不是怪物。

【你要做什么呢?】

“我刚刚在想我要不要给他做个弥撒,我还是牧师来的对吧?”洛伦佐有些忧虑地说道,“但我又想起来,神这种东西并不存在,弥撒什么的,只不过自我安慰罢了。”

似乎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洛伦佐忍不住笑了笑,大概是想起了守秘者那不正经的模样,四舍五入,他多少也算是一位“神”。

七丘之所中那么多虔诚的信徒,他们日夜祷告……如果他们知道神是这么个样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很快,笑容僵硬了起来。

一路上的压力都没能让洛伦佐倒下,但弗洛基的死,却让洛伦佐想短暂地休息一下。

洛伦佐确实有些累了,如果可以,他希望在拯救世界前,先好好睡一觉,如果可以再饱餐一顿就更好了。

他思索着,有黏糊糊的手抓住了自己,一张狰狞的脸出现在了眼前。

“海图。”

弗洛基强撑着身体,向着洛伦佐递出了被包裹好的海图,他浑身是血,但唯独它十分干净,不染尘埃。

洛伦佐呆滞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没死,猩红的眼瞳里饱含着不甘。

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地活下去呢?

洛伦佐伸出手,接过了海图,弗洛基狰狞的脸上,露出难看的笑意。

“真是场不错的冒险啊……洛伦佐·霍尔莫斯。”

仿佛有不甘的幽魂附着在了弗洛基的身上,在这生命的最后对洛伦佐诉说着。

洛伦佐身体完全僵硬住了,乃至弗洛基倒下,彻底死去他也没有意识到。

心神从震撼之中缓了过来,洛伦佐用力地摇晃着他。

“喂!弗洛基!弗洛基·威尔格达森!”

无论洛伦佐多么用力,他依旧没有反应,看样子这一次弗洛基是真的死了。

洛伦佐呆呆地坐在原地,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刚刚那一幕,他不清楚弗洛基是真的记起什么了,还是说他刚刚学会的话语,他的脑子里有很多的疑问,但没有人回答。

最后他站了起来,洒下鲜血,炽热的焰火灼烧着腐朽的尸体,将他归于尘土。

洛伦佐迈步,继续向前。

“你说,弗洛基到底是谁呢?我的朋友,还是仇敌呢?”

洛伦佐疑问着,他觉得这个问题可能不会有答案了。

【不知道,实际上很多问题,并不需要答案,你只要前进就好了,洛伦佐。】

“这样吗?也是,就像‘它’到底是什么一样,看样子现在也只有疫医知晓这一切了,”洛伦佐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他正独享着那个秘密,也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唾弃。”

【你好奇‘它’吗?】

“之前可能还比较好奇……但现在……”

洛伦佐回过头,看了眼远处那片焦黑的土地,他摇了摇头。

“你说的对,很多事都是没有答案的,只要记住问题存在过就好。”